那天晚上,雪停了。晚自习下课后,张雪梅尾随上来,朝着“鬼哥”喊着:刘贵贤——鬼哥,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鬼哥”站在雪地里,看着远处走来的张雪梅,还是那条黑色的健美裤,粉红色的带帽羽绒服,帽子扣在头上,边缘的绒毛把她的脸装点成白雪公主,向着自己跑过来。
可以吗——叫你鬼哥!“鬼哥”红着脸,笑着轻轻点着头。她就从身后的双肩包里取出一把蓝色的折叠伞,递给“鬼哥”。他没敢伸手去接,只是身体有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脚下的积雪跟着“咯吱——咯吱——”地响了两声。
一把蓝色折叠自动伞,这在他们这些农村孩子眼里都是少之又少的,他们用的都是长柄伞,多数是伞骨已经生锈,伞布是走街串巷的修伞人新换的,有些甚至感觉皱巴巴的,颜色搭配也显得粗俗。张雪梅看着“鬼哥”躲避的架势,又故意往前伸了伸,他还想本能地往后躲,一屁股就坐在雪地里,惹得张雪梅笑得前仰后合,“呵呵呵”地笑声响彻整个校园。“鬼哥”自感尴尬地准备爬起来,张雪梅手就伸到他面前,纤细,白皙,如同刚出水的莲藕尖,娇滴滴的滴着水——“鬼哥”看见这只手,他更不敢靠前,想躲开;张雪梅一直伸着手,手指往回勾了勾,示意“鬼哥”。“鬼哥”低着头不敢看,嘴角挤出一丝坏笑,甚至是窃喜,抓住那只手,站起来,一种绵软,一股微热从她的手心直接沁入“鬼哥”心脾。
拍拍身上的雪,“鬼哥”接过伞,说:等我找见我的伞,我就还给你!张雪梅看着他,笑着说:不用,你拿着吧,我还有把——“鬼哥”没再推辞,有些扭捏,有点惺惺作态地拿着,还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
张雪梅扭身把整理了下,转过身说:回去吧!“鬼哥”有些纳闷地看着她,张雪梅这才反应上来,笑着说:哦——你回吧——我搬到老师宿舍住了!“鬼哥”怏怏不乐地转过身,迎着雪光,一个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回走去;张雪梅一直站在学校门口,看着远去地、决绝地身影,消失在茫茫雪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