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九的声音虽清亮高昂,却瞬间淹没在嘈杂的法螺鼓号声中,就如石子儿掉落汹涌的海面,完全瞧不出哪丝波澜是由它而起。
谁也没注意,法阵中的老妇,猛的抬头,循着幺九的方向,快速看过来。
黑纱遮面,瞧不出她的神情,可那双满是血丝的瞳孔,却瞬间放大,喷发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老妇望了良久,眼神如鹰一般锐利,却只见人影重重,那股能与自己产生共鸣的气息,就如昙花一现,此刻已消失殆尽,不留一丝踪迹。
“尊长?可有不妥?”
祭祀仪式才到一半,老者突然停下,一名年轻的巫女上前,恭敬的询问缘由。
老妇回头,面色平静,简言道:“无事,继续!”
而这边,瑾之听到幺九的话,好奇的看向祭祀中的众巫女,特别是巫族那位德高望重的尊长,并未发现谁的双眼中有任何光芒,也没有任何异常。
除了……
就在幺九刚说话的当口,那尊长突然停止了祭祀,双眼犀利的望了过来,隔着人群,瑾之敏锐的扑捉到一丝探究。
这微弱的探究,只有顷刻时光,且还被掩映在鼓乐声和重重人影中,可她刚望过来的方向……
瑾之十分确定的看了眼身边的幺九。
“呵呵,今日燃灯节,这里灯盏这么多,想来是你眼花了!”
幺九闻言,眨了眨眼,继续看向祭祀台。
成千上万的酥油灯,围着中央的祭祀台,巫女们依旧在歌舞,舞姿古朴而神秘。
老者与长生天“沟通”一番后,已在闭目养神,看起来极为倦怠。
法螺鼓号声从未停止,人们的欢呼声已经越来越大,这场祭祀祈福的燃灯节,接近尾声。
一切,均很正常!
“呵!果然,我眼花了!”
。。。
燃灯节过后的第三日,便是幺九的生辰。
今年,比较特殊,因为幺九十四了,按大商风俗,十四的女子要办及笄宴,及笄之后,便可谈婚论嫁了。
可幺九是个没娘疼的可怜孩子,自出生极少过生辰。
至于亲爹,自议亲后态度虽有所缓和,也仅限于表面上的父慈女孝,要问他幺九的生辰,怕他压根不记得吧!
今年自己的生辰宴,怕是只有嬷嬷和瑾之了,当然,还会收到子昭派人送来的生辰礼。
可自从燃灯节过后,都两日了,幺九愣是没见着瑾之一面。
此刻,幺九正懒懒地看着瑾之留在马棚的坐骑白蹄乌发呆,石英走了过来,手中拿着毛刷。
“吆!来看马还是来找人啊?”
幺九白了他一眼,好奇道:“你家主子去哪儿了?不带你也就算了,怎么连白蹄乌都没带?”
白蹄乌是瑾之的坐骑,因四只雪白的蹄子,以及一身流光水滑的黑毛而得名,幺九抚着白蹄乌,它立刻乖顺地蹭了蹭她的手。
闻言,石英愣了一瞬,突然爆发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带我就算了,难道在你眼中,我都不如一匹马吗?”
哼!石英心中气愤,手劲不觉重了几分,刷疼了白蹄乌,它一个后蹦子,扬起后蹄直接踢上石英的脸面。
要不是幺九及时拉住马缰,怕是白蹄乌都要冲出马棚了。
“哦,乖啦,乖啦!”
幺九轻拍马背,安抚差点脱缰的白蹄乌。
石英跌坐在地,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愤慨了。
他一个大活人还躺在地上呢。
果然,他还不如一匹马!
等石英自行爬起,幺九又问道:“你家主人到底去哪儿了,难道你也不知道?”
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
石英只好回道:“哦,主人为了给你一份生辰惊喜,两天前就走了,他说明日必回,你放心等着吧。”
一份生辰惊喜?
“可是往年我的生辰,也未见瑾哥哥送过什么,今年这是怎么了?”
石英笑道:“今年不同往昔,九公主即将及笄,自然要慎重些,想来主子这份大礼必定不寻常,要不然他也不会独自去寻!”
闻言,幺九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说不上缘由。
“一个生辰而已,其实无需什么礼物,只要你们都陪着我,便是最好!”
直到第二日。
天都黑透了,瑾之还未归来。
幺九与石英骑马等在大路口,见夜色苍茫,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月,却始终不见瑾之的身影。
“怎么办?怎么办?主子会不会遭遇不测……”
“住嘴!再等等,瑾哥哥是君子,他既然答应,一定不会食言。”
见石英踱来踱去,六神无主地团团转,幺九也是一筹莫展。
她面上镇静,可心中却如激荡的湖水,七上八下,随着夜幕越来越暗,她心中不详的预感渐浓。
该不会……真出事吧?
“不行,不能这么等着,我们朝他离开的方向去寻!”
“嗯!”石英早有此意。
两人打马前行,路过黑夜里最危险的丛林,才在无尽草原的边缘地带,听到一阵狼嚎。
狼嚎声高昂而密集,飘扬在空旷的原野上,就像近在耳边。
闻声,幺九紧皱眉头,整个心都紧缩起来。
很明显,这是一群草原狼,它们与在生活在丛林乱坟岗,那些吃死人尸体的小群狼种不同。
如果说幺九在乱坟岗遇到的普通狼群,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强者,那草原狼则是王者。
真正的王者,不但拥有睥睨众生的力量,更兼具高级的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