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齿选择了沉默。
它说到快处,喜不胜收,仿佛又活过来了一样。
它用触须一样的手,抓着聂齿的手,掌心里已惊出了冷汗,接着道:“就这样,我日复一日的成长,总算到了现在这步田地。”
它也一定没有想到,如果它不残害那些生灵,它或许一样能修成正果,甚至比现在还快。
擅自剥夺别人生命的人,一定也不会有好结果。
聂齿不禁动容道:“每一个生命都很不容易,你可以有别的选择的。”
古藤道:“你说的不错,可我已经快要成功了。就在你来的前一天晚上,我已经突破到了九十九魄,只要再有一个天级魄,我就可以渡劫成妖了。成了妖,我就是真正的藤妖,就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必再受根的牵连,不用再惧怕人类……我就差一步,我只要吸收了你,吸收了你的师父和父亲,我就能成功了,到那时我就可以不死了,我就可以永远的活下去,你说那该有多好?”
它已不求聂齿的怜悯,因为它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说出的这些话,那就像死囚犯临死之前的表白,绝望而又真诚。
它不禁露出了绝望的欢笑,却不知它这样做,永远都只差一步。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你根本就没有成功的机会,而是你永远都离成功只差了一步。
不信可以给你举两个例子,你差一点就睡到你想睡的妹子,
衣服都脱了,可是妹子走了,警察来了。
你差一点就中了五百万,号码都选对了,但是彩票忘了买。这岂不远比你一点机会也没有更难过?
聂齿还是一样的表情,轻松的不能再轻松,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古藤道:“你为什么还是这个表情?难道你就不担心你的师父和父亲吗?”
聂齿道:“担心。”
古藤道:“所以你才救我?”
聂齿摇摇头,道:“不是。”
古藤道:“那你为什么救我?”
聂齿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古藤的脊背上又流出了很多的血,它发现自己已经没救了,所以聂齿似乎也并没有救它,他只不过是让它多活了一阵,多受了一点罪罢了。
古藤忽然冷笑道:“你的父亲和师父都被我挂在了最南面的藤条上,还没有来的及吸收,都还有救的,你可以去了。”
聂齿就真的走了。
他撇下高如意和姜红月在这里,他真的放心?他当然放心,因为古藤确实已不再是藤妖。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它已经死了。
高仕和聂无双都在昏迷着,他们并没有受伤,只是中了古藤的困心术而已。
困心术并不是什么可怕的术,要解开也很容易。
有两种方法,第一是火光,只要有温暖的火光照耀在他们的脸上,他们很快就会醒过来。
阿碧和公主姜红月之所以会醒过来,是因为聂齿手里的火把。
他那时已知道高仕并不是真的高仕,可他也没有办法,因为自己的符箓都在高如意的身上,他那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朝高如意要,就像古藤不敢冒然对他出手那样。
当时的气氛很微妙,就如同一个猎人手里拿着一根麻杆,与狼对质一样,他们都怕自己会失手,都在等待着机会。这就叫麻杆打狼两头害怕,但谁也不会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因为大家都知道,谁怕了,谁就输了。
到最后,还是聂齿等到了机会。
可他当时为什么不和如意联手?为什么非要等到如意中了困心术,他才去她身上找符箓?难道他真的想趁此机会,去抚摸她的身体吗?
当然不是,因为他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打赢古藤,所以他故意用火把从侧面晃了一下阿碧和姜红月。
他知道,她们不会立刻就醒过来,他也不能让她们立刻就醒过来,因为他已知道了困心术的秘密。
困心困心,困惑其心。只要你想,就会沉沦进去,所以如意一想起那些火焰的颜色,立马就陷了进去。这也是聂齿为什么不肯直白的对如意说出来,与她一起联手的原因了。
因为只要你说,就难免要想,你一想,也就被困住了。如意若听,就必然也会去想,因为若不思考,就算听了也不会理解。
所以,只要一开口,两个人就必然会晕倒,到那时就真的完了。
幸好聂齿坚持住了,他既没有说,也不没有去想,所以他直到最后也没有中术。
他只希望阿碧和姜红月能在关键的时候醒过来,帮帮自己。可她们似乎很早就醒了,然而却一直在装死,直到最后,阿碧才忍不住出手。
其实那时聂齿已经赢了……
——要解开困心术的第二种方法是阳光,只要有阳光,再怎么严重的阴霾也都有被驱散的时候。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太阳很快就会升起来。
姜红月还在抽泣着,她恨聂齿,不再是因为他破解了自己的千刃斩,而是没有让她痛快的将古藤杀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