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原上的生灵都知道,南境是个有点特别的地方。
那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平坦广阔的平原南端突然多了道极深的地缝,宛如天堑。
这地缝非常宽,但没有生灵知道具体有多宽,因为底下常年有烟雾腾空。
因着这些烟雾的存在,这边的生灵从来看不清对面的模样,连究竟有无对面都不知,就更别提到底有多宽了。
也没有生灵知道沟壑有多深,因为,敢下去探查的生灵都无一生还。
这日,沟壑附人。
它所过之处,蛇虫鼠蚁之流无一不瑟瑟发抖,深深伏地,不敢抬头。
它们可都还记得,前些天,就是这位主一路南下,大杀四方,直接将这一带最强大的几个首领都吞吃掉了,手段神秘莫测,让它们骇然不已。
好在这位主对它们这种小鱼小虾不感兴趣,只要老实本分一点,它还不屑于打它们的主意。
它来到沟壑附近十丈之地时,一只长了满口利齿的野兔从自家洞口探出头,呆呆地偷看着这位新的荒原之主的背影。
奇怪,怎么荒原之主突然变成这模样了?
体型变小数百倍也就算了,身上的黑线、头顶的白色絮絮、身子底下的白色条状物又是什么,难道是进化后的产物吗?
它上回吃完大怪物之后就跑了,一副很忌惮那沟壑的架势,可今天怎么义无反顾地往沟壑那个方向蹦?
该不会是想不开要跳下去吧?
大眼怪停在了距离沟壑一丈远处,不再动作。
“你要的安全藏身之处,就在此间。答应你的事已经办到,你赶紧将这该死的草从本君身上拔走!”它粗声粗气地下令。
魏姝眨了眨眼,露出个不悦表情:“大眼君,我昨天叫你捉的是那个黑胡子的陈风,你捉了这个小的,半点用处都无。这可不能算,咱们的交易还没完呢!”
“那个陈风修为很高,你制不住。”大眼怪冷冷解释。
魏姝不满,“明明是你自己捉不来,怎么把锅往我头上扔?你若动手了,我自然也会配合你的。你别小看我,我一个月前好歹也是元婴境界,不输你现在多少好吗?”
大眼怪的声音更冷了,“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胡乱折腾,在本君的体内种草撒毒,本君会沦落到如今实力大减的地步?本君带着你彻夜不休奔逃到此,你还想如何?”
魏姝噎了下,表情有点讪讪。
大眼怪被白树“夺舍”了好一阵子,汲取着它内丹里的精纯灵力茁壮成长,将其原本堪比化神境大修士的实力一下子打回了元婴。
再加上魏姝出手放毒,害得大眼怪的肉身黑线密布,毒素游走全身,活生生将其铜墙铁壁般的坚硬肉身又给削弱了不少。
若不是它还能搞点血雨血雾的噱头混淆视线,又趁着人多手杂乱窜,估计她们刚刚早团灭了!
白树将内丹的一半掌控权还给了它,却还深深根植在其肉身里,算是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共生关系。
若大眼怪想要动用蛮力将白树拔除,白树也能将其肉身毁个七七八八。加上魏姝这个不安分的威胁因素,大眼怪无奈之下才接受了现状。
但它不愿跟这条古怪的萝卜为伍,只想尽快摆脱魏姝。
“咳,大眼君,事已至此,我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何必起内讧呢?”魏姝干笑着打圆场,“你这个藏身之处是什么地方,安不安全,有没有煞怪居住啊?”
大眼怪沉默了下,语气古怪道:“没有。”
魏姝有些警惕,“那,能否容我先出去看看?”
大眼怪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张开竖眼中间的小缝,将她“吐”了出来。
魏姝快速张望起四周来。
“前面那是什么?七彩云雾?那是云涧吗?我怎么记得这里是平原,哪来的悬崖?”
她回过头,狐疑质问,“你说的安全之处,该不会在底下吧?”
大眼怪弯了弯竖眼,似乎心情很愉悦。
“自然,你下去一观不就知道了?”
魏姝笑笑,“你觉得我会这么容易上当?”
大眼怪不吭声,正脸上的竖眼忽然有转红趋势。
魏姝不慌不忙,唿哨一声。
大眼怪头顶的白色小苗苗咻地窜高,底下的白色枝条也迅速生长,瞬间分出繁茂枝叶,像八爪鱼似的将其紧紧裹住,无法动弹。
僵直的大眼怪怒道:“你,你算计本君!”
“这怎么能叫算计呢?”魏姝笑眯眯道,“毕竟是你想算计我在先,我只是礼尚往来罢了。对了,你刚刚说这里很安全来着,要不要我踢你一脚,让你下去探探路?”
大眼怪沉默了会,突然发出怪笑。
“你不会踢的,我肚子里还有你要的东西。”
魏姝挑挑眉,也不生气:“你还挺聪明的嘛,看起来不像是刚出生几天,倒像是成精的老怪物。”
“你才是老怪物!黑心的萝卜精!”大眼怪愤愤道:“你这般对待本君,一会儿那帮人类追来了,本君可不会再替你出头!”
魏姝哦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我好害怕哦。话说,这下面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大眼怪不理她,甚至闭了眼,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
魏姝慢吞吞踱到沟壑旁,想了想,又回身捉了只正在探头探脑的尖牙兔怪,掏出上回种出的一团古怪黑线将其缠住,然后抛了下去。
兔怪嘶嘶的惨叫声很快听不见了。
魏姝忽然觉得手上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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