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听音儿。虽然也是他无心牵出来的话头。
真希望不久之后,陆总也能如此坚定地说,404一个都不能少。
世事难料啊陆总。今儿404没被这个事搅和散,也难保以后不被另的事儿给搅和了。
柯一维想到这一层,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勖阳问他:“你笑啥?”
“也没什么,”柯一维解释,“今天陆总找我,说了几句话,觉得挺有趣的。”
勖阳一听到陆总找,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说什么啦?”
“没有,就问了一堆闲白儿。”
“那有什么好笑?”
柯一维意识到这个话题不太对,真要说下去他怕是会给自己挖坑让自己躺平,“就……当时说的语气挺好玩的。”结束吧。
车里的空气静止了两秒钟。
勖阳说:“其实今天陆总也找我了,就是不知道是在你之前还是之后。”
柯一维迅速地瞥了她一眼,“是吗?什么时候?”
“三点多,”勖阳说,“我感觉咱俩被接见的主要内容应该差不多——她向我打听你的个人情况来着。”
陆靖一找柯一维是在临下班的时候,他正去二楼给图书馆的电脑重做系统,还没做完就被陆总一通电话给薅去了领导办公室,开始了亲切而友好的对话。
柯一维不解,“那她为什么还要再问我一遍?”
领导心海底针。爱管下属感情生活的女领导的心是松针的针。
勖阳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也不懂。她不相信我说的话吗?为什么不相信呢?”
她问他,“她还和你说什么了?”
柯一维不确定可以不可以说,“没什么了。”
“噢,也是没什么必要再说什么了来着,”勖阳也不想再深究下去,用一个不太走心的玩笑带过,“陆总怕是还不死心,想把你拿走给自己闺女当女婿。”
柯一维配合地笑了笑。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吧。
那为什么车里的气氛还没有从方才尴尬的沉默中得到缓解呢。
勖阳说:“你找个地方停车吧,我来开,你歇一会儿。”
柯一维:“我不累啊。”
“我想开。”
车子在离一个地铁站不远的地方停下来。
九点多了,地铁站已经不复晚高峰时的盛景。稀稀拉拉有下班或放学的人们出入,在门口找一辆小黄车或小蓝车,面无表情地奔赴自己的下一站。
柯一维松了安全带想下车换位置,却被勖阳拉住,“先坐一会儿。”握住他右手。
现在车里的这个坐位,就和办公室里的一样。她在他右边,他在她左边。他一伸手,她就触碰到他指尖,两枚戒指轻轻地碰撞到一处。那是一种特殊的频段,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
在办公室里只是工位罢了,这辆车上的副驾驶位已经名正言顺是她的了。几个月而已。
勖阳轻轻转着柯一维的指环。
“哥,放点音乐吧。”
柯一维把手机递给她,让她自己操作音乐软件。
私人空间有了点动静,沉默也不显得太过突兀。
这可不是什么小动静。
“不是,这歌这么炸,我怕你一会儿开得太猛,”柯一维被勖阳突如其来的重口味砸得头又疼了,“咱先听个轻一点的,浪漫点的。”
浪漫到位了。情绪酝酿中。
“跟岗学习这种,都不会太久吧。”
柯一维这天儿也聊得有点突然,勖阳还没从里反应过来,“什么?”
柯一维:“咱们屋那个小钟,她应该很快就走了吧。”
勖阳没料到是他先打破这个,嗯,僵局。
“应该吧,”她也就配合着顺下去,“而且她不太可能留在西院,她转正肯定是要去东院的。”
柯一维长出了一口气,“那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
“都太好了,”柯一维由衷,“世界终于要清静了。”
勖阳笑,“人家女孩子喜欢你呢,这么疯狂追你,你还说这种话?不应该享受才对吗?”
柯一维苦笑,“没觉得,我只觉得我这些天头发都掉好多了。”
勖阳赶紧摸摸大狗勾的毛,“没有没有,我的梦中情人有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
“你说的是个啥?”
“年龄差,代沟。”
“这一波新来的,不会再有拨到咱屋来让你带的了吧,”柯一维顾不上研究代沟,“今年算消停了吧。”
“应该没有了,咱们这种单位,不太会随机招聘,都是要等统一考试的。”
勖阳也苦笑了一声,“再有就得等明年了。”
柯一维心有余悸,“我不怕明年,我只怕这三个月里再天降奇兵。”
他这样看重这“三个月”,让勖阳很是感动。
她这一晚上一直在复盘。借由一场电影短暂地逃避了一下,终究还是要重新抖擞去面对现实。既然山总在那里,也就只能迎难而上,逢山修路遇水搭桥。
情绪放出去,总不能无限期地纵容它游荡。一个成熟的中年女性,应该是已经学会怎样觉知自己的状态并且尽快进行调整了。
要顺利谋生,必得先学会这一点。不然自己就得先把自己玩死。
勖阳对自己说,大风大浪都看过来了,什么大场面没经历过,现如今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逼得没地儿躲没处藏,不像话。
就算是投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