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晚上,社畜的天堂。
出卖了五天的灵魂,在周五下班的那一刻,振臂一呼,欢闹着往各自的快乐老家跑。暂时可以把搬砖的心酸尽数抛之脑后,不需要去想甲方乙方未完成的项目,忘记一切,尽情放松,回到生活里,和自己在一起。
工作日的节奏和状态有多紧绷,末日狂欢的宣泄感就有多上瘾。触底反弹,是这样的。
不过对于勖阳而言,得益于短暂休憩,周五的晚上也是一个属于家庭的时间。
老母亲对闺女感情发展的关怀虽迟但到,不可能缺席。
“那天小维说他父母想让你去他家?”
“喔,他是说了。”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了可以去啊。但是这个星期他要赶工,去不了。”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说啥?”
“你提前说,我可以准备些什么啊,你总不能空着俩手去人家家吃饭吧,多不懂事。”
“……那柯一维来咱们家不也是乍着俩爪来的。”
“小维不一样,小维那是临时来的,干嘛挑人家孩子?但是人家父母是正式邀请你,你就得重视。”
勖阳承认老母亲这一点说得对。不过她不是不重视,她是吃定了柯一维不会在短期内勉强她去完成这个任务,所以没怎么上心而已。
多过分,已经恃宠而骄,开始欺负小孩了。
“要是听我的,既然你们俩都挺好的了,就抓紧把这个事情办了,”卢英说,“最好赶在十一放假那几天,也没什么事儿,节日氛围也好。后面你们俩,关键是我,也就安心了。”
“他是跟他妈说等十一放假那时候再说的,”勖阳伸了个懒腰,瘫软在沙发上,“反正还有一个星期了,到时候再看吧。”
母上大人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拿事儿不当事儿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跟我说说。”
勖阳说:“我也没怎么想,我就是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啊?丑媳妇儿也得见公婆,何况咱又没什么拿不出手的,你别自己吓唬自己,”老母亲居然意外地给力,“你不是已经见过他爸了吗?他妈肯定更想见见你本人。你完全没有什么可紧张的,他爸妈交给他去解决,他要是解决不了咱也就没必要跟他了。”
勖阳简直要为老母亲起立鼓掌,“妈,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那可不是吗?你以为你爸最好的是哪一点?当年你奶奶各种看我不顺眼,我跟你爸都结婚有了你了,你那几个姑姑也还是轮番找我的茬,你爸当时就找房子带着咱俩从你爷爷奶奶的院子里搬出去了,好久都没主动和他们来往。”
老母亲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给女儿传授经验,“你以后是要和他过日子,他给力比什么都强,他自己家的事儿他如果都弄不明白,你跟了他也会有很多后患。你看咱们家,虽然咱们没钱没势,但是咱们三个人心是在一起的,劲儿都往一块儿使,不也是过得越来越好吗?有钱有势,但夫妻两个人心是散的,别说过成什么样了,对孩子也是不负责任的。”
勖阳喉咙有些酸涩。
她想起那晚在梦里向爸爸汇报的场景。
“你真不怕柯一维他家不能接受我俩在一起,让他和我分手吗?”她问妈妈。
卢英不假思索,“怕有什么用?所以才说,赶紧面对,别耽误时间。他家不乐意,咱接着往下找。”
勖阳很是感动。
的确她和母亲的感情比和父亲的要淡薄一些,真正开始认真相处也是从父亲去世之后。或许和父亲的感情太深了,共同经历的事情太多,当父亲这棵大树无法再庇荫自己,无异于世界轰然倒塌。她从没想过,也没感受过,甚至可以说不曾期望过一直柔弱被保护的妈妈,有一天可以这样坚定地给自己兜底。
好像心里面有一个一直在强撑的小孩子,非常明确地知道自己得不到保护和偏爱,所以要自己始终坚强勇猛,伪装出一副独立强大的成熟样子。每天对自己说,既然得不到,那就不需要。可是忽然有一天,早就放弃期望的那只手伸了过来,伪装就在一瞬间掉落,露出孩童的泪流满面和一脸狼藉。
解铃还须系铃人。谁让你变成大人,谁就有能力让你重新变回孩子。
勖阳自问没有自己老娘的魄力。她知道自己之所以紧张焦虑逃避,究其根本还是源于对柯一维的在意。她太希望和柯一维一直在一起了,目前来看,她做不到云淡风轻地面对可能出现的负面结果。
她是认真的。即使知道这样很危险,她也已经沉沦陷落。残余的那一点理性,除了带来一些无解的负面情绪,基本管不了什么大用了。
人一旦意识到欠缺选择,肌肉的反应就是紧缩、备战,孤注一掷。
并不是说柯一维给予她的信心和爱不够,是她在之前那种状态当中太久了。她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很坚定很坚定的选择,丰盛不觉匮乏的保障,才能够迟疑着交出自己的真心。
修复太难啊。伤也太痛。年轻时筋骨强壮,摔打摔打尚可承担;三十五岁了,身心技能都在退化,承受能力亦成正比。感情,有是锦上添花,如果没有,维稳即可,太大的福分和太大的伤害一样都不是中年少女消受得起的。
中年不惑,就是抽离那一点“认真”。
老母亲还兀自在计划着,“我本来还寻思,等到你们放假时,也请小维到家里来过节,正正式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