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柯一维这模样儿,这个儿头,这气质风度,搁谁家能挑出毛病来啊。
勖阳骄傲极了。不要说她外貌协会,无论如何,她家柯一维在家里一众大腹便便无精打采的中青年男士们当中漂亮干净得让她都不太好意思。他不多言不少语地在她身边一坐,礼貌地回应各路话题,没法回答的一概微笑,偶尔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啊最满足自豪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当然看得出柯一维从头到脚都精心捯饬过,衣服鞋子表都是她没见过的。小哥哥本来就讲究,由此可见态度端正,值得表扬。就连前几天感冒加上家事困扰的忧郁低沉都一扫而空,看起来焕然一新,神采奕奕。
卢英得意得不得了,出入都“小维”“小维”地叫。小维来帮我拿那个,小维来帮忙开一下这个,小维前,小维后。
然后亲戚们也都开始张口闭口“小维小维”。小维来替一下二姨,小维看一下我打哪张牌好,小维哥哥你陪我下楼踢球好不好。
主场感显然不需要福星儿来证明了。这俨然已经是家里的男人了,承接起了顶梁柱的角色。
柯.工具人.中老年妇女的偶像.一维。
勖阳间或有些恍惚。柯一维在自己家里,和自家亲戚们其乐融融玩在一起的这个场景,放大了她内心空虚已久的那块空白,但又暖暖地用一块新的颜色填充满了。
是暖色。大概是那种冒着奶香的乳白色。热气腾腾的牛奶的颜色。
勖阳捂脸。为什么会有这样娘的通感出现在柯一维的身上。
本来是有一点哭的冲动。不过发红的眼眶也被牛奶的热气蒸得湿润且清亮。生活很好,应该微笑。从此以后无论因为什么,能不哭还是尽量不哭吧。
这是一次成功的家宴。
亲戚们走了,家里又恢复了三口人的清静。
柯一维帮着勖阳在厨房收拾整理,让卢英回卧室休息。
“你家亲戚都挺好的。”他说。
“大部分还可以吧,”勖阳说,小部分的基本也已经退出她的生活了,“你今天见到的都是平时走动还比较频繁的。”
柯一维:“那你家里人还是挺多的。”
“也不多,”勖阳问他,“那你家里人多吗?”
柯一维知道她在想什么,“放心,到时候只有我爸妈,没有其他人。”
勖阳被他看穿心事,脸孔红了一红,“我也没有不放心啦。”
只不过柯一维在她自家表现得越好,她这会儿就越有压力。
这可怎么像话,不给人留条活路啊。
柯一维平时也常来家里,已经比较适应,不过是又多见了些家里人。她可是从没去过他家里见他父母的,这个心情的差异还是比较悬殊的。
收拾好了,俩人回到勖阳卧室。勖阳把之前置办的“战袍”穿给柯一维看。
“穿这套衣服行吗你觉得?”
“挺好看的。”
“……没啦?”
“……就是好看啊。噢,高跟鞋有点高。其实你穿球鞋就好。”
小哥哥硬要拗出点回应的模样也忒可爱了。
勖阳折腾累了,在他身上一倚,看着他把玩自己手机上那只木铃铛。
“家里的事儿怎么样了?”她问他。
“挺烦人的,”柯一维说,“昨天晚上手机直接给我打没电了,索性我就没再开机,倒是还清静一些。”
“那你爸妈呢?”
“还好吧,昨天我跟他们俩视频了一下,说是还好。”
勖阳捏捏他的脸,“那你呢?”
“我也还好啊,你看我像不好的样子吗?”柯一维也不躲,就任由她一下一下地捏捏揉揉,“我这几天习惯了,他们的火力也小了,我爸说电话少了许多,恐怕事态已经在推进了。”
勖阳懵懵懂懂点头。其实她根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只要对她说,她就觉得是极好的。
“我就问一句,”她弱弱地,“你们家这个事儿会影响我拿到支票吗?”
柯一维无奈,“不会,放心吧,你会如期拿到你心心念念的支票的。”
勖阳很开心,“好嘞!”
柯一维没再待多久也回家了,回他父母家。
定的是四号。他把假期里的工作都分配完毕,让各位艺术家们分别在自家,他得空就要回去陪着父母,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他爸妈这两天的气色倒是比上周好了些,没有那么憔悴疲倦。
继而柯一维就知道了这火力忽然转移的原因:不知道是谁给出的主意,受害的业主们报警了。
既然已经进入到法律程序,那就什么都可以不用想了,一切交给警察叔叔便是。
本来柯一维还颇为忐忑焦躁,但看自家父母这老神在在的样子,也多少放下,心来。若是没有点底气,应该不会这样气定神闲两口子对着品茶吧。
柯国强安抚儿子,“你放心,你爸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也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娶媳妇生孩子,钱早给你预备好了,再多来几次都够折腾的。”
蓝虹听他这样口不择言,要紧拍了拍实木的茶几,“呸呸呸!童言无忌,快敲敲木头!什么玩意儿多来几次,一次管够了!我发现你真行啊老柯,你是说什么都不带过脑子的是吧!”
“是是是,确实是我胡说八道,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柯一维心事被说中,有那么些忸怩,“那什么,那四号我们来,没什么变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