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并不是周末节假日,高速上很清静,从烈日灼烧不觉就进入四合夜幕。
看到另一个城市的霓虹,车水马龙,晚高峰都要结束了。
唐筱鲤在这里有一套公寓。市中心,离她公司很近,开车十分钟,骑车还能更快些,因为不会堵车。
柯一维到的时候,唐筱鲤和她的车都不在。微信问她,只说稍等。
睡醒一觉,唐筱鲤回来了。
“你不是说得半夜才能到的吗?”她把钥匙顺手一扔,在大理石桌面上砸出丁啷啷一串响,“这才刚八点多。”
她看上去神色如常,妆容精致,漂亮妥帖得似刚参加过一场晚宴。除了略显疲惫,并不觉有何不妥,也看不出是哪里“不舒服”。
柯一维问:“去医院了?”
“早就没事了,去什么医院啊。老板临时找我,出去谈了个事,”唐筱鲤流露出几分冷淡,“你说得对,等你到这儿,干什么都晚了。”
也有几分怨怼嘲讽。但也在可理解的范围之内。
柯一维看着女友在自己眼前脱了华服,换上家里穿的宽大便装,坐到镜前卸妆。
她这件粉色家居服是日式风格,十分俏皮别致。没有纽扣,用两根飘带系起,有小和风的温婉,又有岛国独特的风情。
盛夏省衣料,更显得她白得发光,腰是腰,腿是腿。
唐筱鲤一直都喜欢这种小甜美里调和些性感的风格,和她本人的气质很搭。
她个子高,姿态却娇媚,并没有事业女性特有的风风火火,大部分时候表现出来的脾性姿势,和小时候看上去无异。
改变都在骨子里,在无意间扫过来的眉梢眼角。电光火石,继而若无其事。
其实柯一维挺难想象这么个看上去如此娇柔,一出声就像在撒娇的小女孩,在工作场合中会是一副什么姿态。
关键是她还做得如此优秀。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又陌生得像没认识过。
唐筱鲤边在脸上抹不知道第几层卸妆油,一边从镜子里斜睨男友,“你不问我去谈什么吗?”
柯一维长途驱车而来,又累又饿又困,停留一晚上明天一早就得折回,并不是来吵架的。
他顺着她问:“去谈什么了?”
但唐筱鲤并没打算放过他,“你也不问都有谁吗?”
“你不说了是你老板叫你出去的吗?”
“万一还有别人呢,你又不知道,”唐筱鲤罕见地紧追不放,“我这么漂亮,身材又好,能力又强,你就对我这么放心啊?”
柯一维知道她并无他意,只是在言语挤兑他发泄发泄,“别逗了。”
“你真这么放心我啊?咱俩能见面的时间都占不到这八年的八分之一,”唐筱鲤转过来,刚卸掉妆的脸油光发亮,眼睛也烁烁发光,“而且啊,你呢?你让我放心吗?我怎么知道你身边都是什么人呢?我怎么知道你给我发的表情会不会是来自某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呢?‘放心’这种感情,是相对的,不是单向的。因为是我选择异地,而认定需要担心的也只是我,我觉得这不公平。”
话说到此,如果还能认为是“并无他意”,心也是大到一定程度了。
柯一维对此并没有心理准备,他没想到自己马不停蹄赶到这里,开门就要面对正面的谈判。
唐筱鲤此刻就是在用他“不知道”的那一面,来与他对话的吧。
不然怎么每一句都令他无力招架。
柯一维等待下文。
且让她说完。
“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唐筱鲤说,“我已经和老板正式表达了意愿,我要回家发展,老板也同意了。”
拉扯了这许久,柯一维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
他点点头,“那很好啊。”
拉扯了这许久……拉扯。
他对这个结果已经没有强烈的感**彩,好像并没有想象中期待雀跃,只是很平静,因为知道势在必行。
两家人都在积极推动这个进程,他挡不住,也确实没有阻拦的立场。
再拖延下去,自己都觉得自己渣。
柯一维问:“什么时候能回去,能确定吗?我好计划一下怎么准备。”
唐筱鲤欺身上前,坐到床上,迫使他看着自己。
她终于笑了,弯起眼睫,狡黠促狭,“你想准备什么啊?”
“收拾收拾啊,整理整理。”
唐筱鲤点点头,“是得整理整理,”她接着说,“我老板也给我亮了底,他说我不能就这么回去。”
她不慌不忙,甩出最后一张牌。
“这个职位有个竞争者,已婚未育,我老板本来是属意她的,因为她的状态更有利于稳定对公司做长期贡献。我现在的状况变数太多,公司不能放心。除非我也已婚,并且承诺五年内不要孩子,他才会敲定我是最终人选。”
柯一维甜美娇媚的女友,优雅地欺近他,如同小型猫科动物伸出软萌萌毛茸茸爪子去逗弄猎物。
“所以,你怎么看呢?”
……所以,该怎么看这件事呢。
人在面临抉择的一刻,离内心真正想要的真相最近。
陈建军送她到小区门口,这是没法再托辞拒绝了,只怪两家距离实在太近。
勖阳几乎是飞奔回家,就差没有欢呼雀跃。
如释重负。连路边的小花小草都比平时看来更为顺眼可爱。
比起和话不投机的人硬在一起“作个伴”,还是一个人做些喜欢的事更开心自在。
卢英问:“这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