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峡谷走几步,让人心里酸酸的。

我想到天母神,想到天母神阿布卡赫赫这女人太狠了。

据说,那年恶魔耶鲁里爱上这个女人,给阿布卡赫赫献花。女人把嘴一撇,滚。耶鲁里死皮赖缠地发贱,女人真生气了,挥起了砍刀,照准他脑袋就劈了下来。能不躲吗?刀砍空了,从长白山的屁股上掠过,就留下这个叫大峡谷的伤口。

大峡谷是阿布卡赫赫不经意的一刀划出来的,机灵的耶鲁里跑了,可是没跑多久,大概三十万年吧,还是被阿布卡的天兵天将逼得无路可去,低头认怂,关押进大峡谷下面的蚂蚁洞。

不经意的一刀,大荒山的屁股上留下了一道疤痕。仗着年轻力壮,大荒山忍住了疼痛,忍不住血流如注,多多凄惨,拧上眉头,拧出多多痛苦的褶皱。

有些游人真是不厚道。在石崖、石壁、石岩、石牛、松树、柏树、野树、枯树的旅游点上,攀行爬走,打闹取笑,你知道吗?那是在痛苦的额头拧出的褶皱上面,无知地折磨一个落难者的肉身,怎么好意思?

有些游人心地不善良。在云溪、烟溪、雪溪、冰溪、鹤池、猴池、鹅池、鱼池的景观地,洗手洗脚,撩妹戏水,有意思吗?那是在无辜受伤者的血肉模糊、血流漂杵、几近血崩的境地再加伤害,真是不应该。

一声气叹,几片黄叶飘落,抑郁的冷风袭来,失魂落魄的鸭九八,就是这个样子吗?

我在安慰自己,说小心脚下这多鹅卵石,不摔倒的都是好汉。

我和自己说话,谷底昏暗,也许这就是和城市的区别,没有路灯。

但你看,高处有光亮,那是飞鹰的境界,飞鹰在高处的亮光中飞翔。

看着高处的飞翔,我怀念昨天,昨天那个没有萨满的日子。

如果在昨天,我一定向着那只飞鹰的高处奔跑,一身的轰轰烈烈,铜心铁肺,穿透巨石,啸傲长虹。

什么时候能让块垒散去,一展雄姿英发,精神抖擞,敢叫壮志横天?

如果在昨天,我一定让脚下这些卵石翻滚起来了,相互撞击,撞击出火焰,撞击成漩涡,火焰在旋涡中升腾,旋涡在火焰中高叫,都来吧,看看什么叫壮观。

什么叫壮观?蓦回首,大峡谷悬崖的尖锋上,悬挂着一具风干的尸体。

谁?干尸,风干的尸体?看清楚了,那具干尸是我。

是我,是我那孤独的灵魂被晒瘪了,被风吹干了,被瞧不起人间俗事的老萨满土馒头嘲弄戏谑,挂在那里,向天下昭告,那些气势如虹、精神抖擞、雄姿英发、壮志横天的话,狗屁都不是。

谁有过被蔑视成干尸的人生灾难吗?所谓的遭遇,所谓的委屈,莫过如此,所谓的愤怒,所谓的燃烧,莫过如此。

为什么,鸭九八要被蔑视成干尸呢?

我知道,原因是我不能插瞎自己的双眼,来显示忠诚,我不能吞吃火盆烙铁,来显示勇武,我不能砍断两臂筋脉,来显示无辜。就因为这些,我就有理由被人蔑视,成为一具干尸高高挂在悬崖的尖峰上,曝晒老萨满土馒头的成就吗?

我感到疼痛,是那具干尸传递给我的疼痛。

大哭一场吧,用滔滔的泪水,祭奠山崖上那具干尸的我。

我受不了了,我再次想起昨天,那个没有老萨满土馒头的昨天。

我呢,鸭九八,也许是一座火山,一座冒烟的火山。

错了错了,你是一座死火山。

土馒头真是个鬼,不知怎么竟然站在我的身后。

土馒头说你不要抱怨,不要嘟嘟囔囔,怨天尤人。是我救了你,困此你要听从我的摆布,将我大脑中的布勒汁注入你的身体当中,你这座火山,才可能有冒烟的前途,冒火的期待,但那也许是你一万年以后的景观。

土馒头说,你明明是死了,为什么内心还隐藏着一团火?

你就万念俱灰吧,迷途的路口,你只能认命,由我来指引。

土馒头说你是死去很久的一座小火山。跟我走吧,只有布勒汁才是你的点燃,才是你的烈酒,才是你的火光,才能照亮你那已经风干的脸颊。

我鸭九八越听越不是滋味。我说我不喜欢你的什么布勒汁,更不愿意把自己变成你的干尸。我想让这座火山马上复活,立刻冒烟,瞬间腾起冲天的火柱,滔滔滚滚的熔岩四下流淌,把你的罪恶,还有众多荣辱贵贱、高低美丑的家伙,统统包裹起来,包裹成独一无二的琥珀,留给后人指戳品鉴,那时,也许会有人在这里看到开心的地方,一时有了灵光,写出一部有关哲学的书。

休要胡思乱想,白日做梦,进去吧。

轰隆声响,旋风卷起一片树叶,如一束光线,射进漆黑的深处。

那片树叶就是我,我在恶魔土馒头的一声断喝中,进入伸手不见指的山洞。

什么都看不见,快,给我举起火把!

我喊出这话时,前面真的出现一炬火把。

火把摇晃着向前移动,石壁上闪现出鬼影,跌跌撞撞地走下来,在我身边擦来擦去,飘渺不定,什么也看不清楚。

冷风嗖响,强劲地吹动着鬼影。

我惊叫了一声,洞顶发出尖厉的回音,钻进耳朵时令人顿感眩晕,脑袋撞在低垂的溶石上,一下子摔倒在狭窄的洞底。

爬起来吧。无论在哪儿,都要学会保护好自己,秘诀就是,弯腰下跪。

老萨满土馒头站在我的身后,阴阳怪气地说着。

休想


状态提示:第3章魔窟--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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