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着火苗的粗棍子凌空而起,砸向老萨满土馒头。
呵呵,我这力道生猛,颇有大神风范。
一声脆响,火棍砸落,击中老萨满土馒头的后脑海。
太过瘾了,还敢说布勒汁的事情吗?
奇的是,老萨满土馒头没有躲闪我的火棍,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炭火飞落头顶,一束发髻燃起火苗,只是耳朵煽动几下,火苗熄灭了,头髻仍在高挺,可谓毫发无损。
火棍劈头砸了去,老萨满土馒头为什么不退、不闪、不躲啊?我傻了,三魂七魄,荡然而去。
一道电闪,在山洞口划过,直向天际。
闪电没有光亮,有的是一把利刃,愤怒出鞘,撕天裂地。
雷声炸响,它暴跳着霹雳的天性,滚荡而来,在大荒山的头顶寻唤着,徘徊着。
还等什么?那霹雷是在呼唤我,那闪电是在寻找我。
我一步迈进避雷闪电的世界,搂天高呼,劈雷啊,我在这儿,闪电啊,我在这儿!
炸了我吧,劈了我吧!把我送回老家,送回一千年前。
我鸭九八要触摸自己的光辉,拯救自己的命运。我不能苟且在万恶的山洞,不能容忍石缸的大口吞噬我的明天。
劈雷,闪电,拉我一把,再拉我一把。我不放弃,我不想放弃,我有必须守护的东西,让那一万匹战马奔腾在我夜梦中的深处。
我的呐喊是惊心动魄的誓言,是奔赴一场新的激烈战斗,我要在壮烈的厮杀中再次崛起,让不屈的魂魄咆哮起来,高大我的身姿,撩起腥风血雨,洗刷我的泪眼,把我的怆然、我的黑暗、我的悲壮,凝结成铜铁的脊骨,撞击所有的屈辱吧。
雷声,渐渐地蔫儿了;电闪,悄悄地退了。
你这是哭吗?老萨满土馒头瞪着血丝的眼睛来看我。
咦,真是奇怪,我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土馒头说我就闹不明白了,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站在这里,搞什么蔫头耷脑或者心潮彭湃?
我说我这是蔫头耷脑吗?我说我这是心潮澎湃吗?
我故意挤出两个泪滴,说老萨满土馒头,你可怜可怜我吧?我是个傻蛋,你不了解我,让我在这里做什么?我得走。我不能在这里疯掉。我要喊。我要喊那劈雷,喊那电闪,喊那大峡谷,喊那大荒山,把它们都喊起来,都站起来,好好看看你这个恶心的家伙,讨厌的萨满!
我喊着,撞向山洞内外,跑向四面八方。
可是,我被封住了。无论如何,无论哪里,我都冲不出去。
我只能无声地高喊,劈雷,闪电,大峡谷,大荒山。
你这么做,有什么用处吗?土馒头走过来,说你太幼稚了。你喊的那些,人家在自我逍遥呢。什么劈雷,闪电,大峡谷,大荒山,它们是聋子。它们天生是个聋子,都是聋子。它们为什么是聋子呢?为什么听不到你的声音?这中间缺少一个环节。
土馒头勾了一下手指头,我茫然地跟上他,来到那个垃圾缸前。
不是垃圾缸,是蕊珠宫,老萨满土馒头说。
土馒头说最好的香童第马,就是你这个样子,我喜欢。你这心情,你这呐喊,说明你懂了,在为布勒汁的到来欢喜若狂。为师已然800岁了,一直守在这个山洞。单说这蕊珠宫,我一步步按照阿布卡赫赫天神的指引来作,从没半点闪失。我制作布勒汁,是要焚香净手,祷告神灵的。记得第一次,天母神阿布卡赫赫梦中指点,我亲自动手,用锐利的石刀切破自己的肚子,放出一碗血,喂养刚刚捉齐了虫豸。百年后,我做齐全了。说来话长,莫怪我唠叨,如今只差最后的关键成分,千万不要辜负了为师800年的求索、一生的寻找啊。
我越听越糊涂,土馒头要干啥?变着法算计我,让我认命,要把我扔石缸里沸煮?
沸煮是一定的。土馒头说,我能看透你心思中的每个意念音符。想那些没用,还是现实点吧。我看好的香童弟马,不会有错。把你迎来洞中,是你的福分,用你的干尸煎熬出布勒汁的最后成功,更是你的造化。
先不说你那干尸的事情,土馒头说,我要让你知道,你是在走近道,一日走过为师百年的近道,不高兴吗?蕊珠宫的百年煮沸,我每日祷告一次,未曾一日间断。布勒汁的煮沸过程,还不能让外人知道。包括虎豹熊狼,要是让外人或者什么大牲口嗅到蕊珠宫的香气,天下那就大乱了。
我嘻声一笑,说你弄了这多浓重的臭气,是想掩盖你的恶行?
香童聪明,但不要说破。记好了,蕊珠宫的香气传了出去,会被那些大牲口盯上。他们用妖法收去,为祸人间,那时,我们都会死去。其间所为,我会慢慢告诉你。800年来,外界都不晓得这个秘密,你是第一个知道蕊珠宫真相的人,也是第一个要守住这个真相的人。我抓来的香童弟马,不会失误在这里的。
但是,你把我煮了,我还能做你的香童弟马吗?
煮的是你的肉身,是你的干尸。
我的干尸?你要将我的干尸放进石缸里面去熬,熬成布勒汁?
我的干尸不在这里,我看得很清楚,我说它在石崖的峰顶上飘荡呢,在太阳底下暴晒呢。
老萨满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那是一个闪电后,你舒展开臂膀,悠闲在林子里时,那个肉身飘然而去,呵气成云,踏着一朵鲜花走了,后来在山崖的峰顶上歇脚,领略无限风光。
老萨满说着,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