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的生命是一次性的，你挖掉它，这里就剩一眼丑陋的坑了。这不像树上的果实，每年都有新的，哪怕是每隔多年才能成熟，它也仍然能够恢复自己的景观，而人参不能。
班鸡哈酋长说，再者说了，我们的桦皮篓里，已经有了两棵上好的人参，足以够用了，何以再贪婪如许，破坏这片人参园呢？因此，我们应该现在就走，去找树上的果实，去找天渊果，完成驱逐瘟疫、救助山民的事情。
这是自然的参园，是阿布卡赫赫送给长白山的奇迹，班鸡哈说。它们没有什么矫情掩饰，在清风中摇曳自己，干嘛要打扰人家呢？
它们的鲜香，是风给的，是雨给的，是雪花给的，是星光给的，它们是对长白山的嘉奖，是对阿布卡赫赫的赞美，我们不能因为一个想吃掉它的理由，就让他们无望的凄惋，无奈的死亡。
超哈占爷说，班鸡哈酋长说得太对了，我赞成你。我们要真的热爱长白山，就要留下这片人参园，在这里养老，在这里生活，聆听人参园的自然弦律，体味人参园的豪迈柔情。在这里看风吹草动，看鸟语花香，听半夜鸣蝉，听蛙声一片。
对，班鸡哈说，如果我要有生命的选择，下辈子我们就做一棵人参，住在这片人参园中，感受阳光雨露，接受长白山的关爱，喷吐自然鲜香，那种灵魂的真诚，该是多么伟大啊。
如果是那样，选择了另一种生命的自然，就是拒绝了人性中的殘忍，就不会用诸多堂而皇之的理由，隐藏风高月黑后的肮脏。
超哈占爷说，我们长白山很多部落的人，都生病了，没有生病的，也遭遇了这场瘟疫的考验。生病的原因，很多来自那些卑鄙的伎俩，还有险恶的用心，对自然生命的破坏。
班鸡哈说这些天，我也在想这个事情。
这场瘟疫或许就是一把枷锁，来锁拿那些病得不轻的人，而且这可能是把生锈的枷锁，要想打开，真的有些困难。
每当夜晚来临，这把枷锁就会长出莫名的灵性，它们会行动起来，睁着迷迷蒙蒙的眼睛，去敲山民的窗户，去找山民的餐桌，无论是面对餐桌上的米饭，还是山洞中血淋淋的鹿肉，都要险恶地品尝一下，等待山民的躺倒，或者跳上你的床头，干脆直接把人枷走，也不看一眼那泪崩的双眼，就把人送到阴曹的路口了。
两人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