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玉质金相, 清冷俊逸,只是那薄唇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的冷漠无情。
崔敏敏和周明缈都被他这气势给骇住了, 脸色发白, 膝盖都有些发软。
周明缈最先反应过来,忙往崔敏敏身后缩了缩,用极小又极害怕的声音, 轻轻唤了句, “敏敏。”
崔敏敏被她这一声也唤回来神, 顶着发麻的头皮,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意,讪讪的看向裴元彻, “表哥, 你、你怎么在这?”
裴元彻神色严峻, 依旧道,“孤问你们,是不是想死?”
若他第一次这样问,她们还能理解为是他一时情绪的狠话,可现在他又说了一遍……
周明缈嗓子发紧, 壮着胆子悄悄朝前瞅了一眼。
不曾想,男人锐利的目光直直看来,她心底猛地哆嗦了一下,忙不迭垂下头。
刚才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 分明是在看一个死人。
难道他看出什么了么?
不应该啊。
明明他才来不久, 而且刚才都是崔敏敏这个蠢货上前,自己站在后头一句话都没说。
周明缈强压住心底的恐惧, 低垂眉眼,自顾自朝裴元彻屈膝,怯怯道,“殿下,刚才是我们失礼了,我们不该与顾姑娘她们起争执……还请殿下恕罪,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计较。”
裴元彻黑眸幽深,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倒是聪明,主动放低姿态道歉,既显得她明事理,又能在崔敏敏面前卖好。
前世,他真是瞎了眼,竟然将这种外表柔顺、心如蛇蝎的女人留在身边――
按皇室规矩,太子纳正妃时,同时会纳两位良娣,四位良媛。除此之外,还有承徽、昭训、奉仪等数名妃妾。
前世,周明缈便是他的良娣之一。在他登基后,她又按资历封了德妃。
那时的他满心满眼都是顾沅,每日一忙完政务,就往她的凤仪宫那里跑,一门心思守着她,再未碰过其他女人。
可顾沅厌恶他,就算他费尽千般心思,想要讨她欢心,她总是淡淡的,或是看书,或是作针黹,或是兀自发呆……
明明他就在她身旁,她权当他空气一般。
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想要激怒她,让她打他、骂他,总比这样冷冰冰的忽视要好。
但纵然她这般,他还是喜欢她,痴迷她。
有时他都觉得他犯贱,堂堂天子,放着那些娇媚柔顺的女人不要,非得凑到她这里受冷遇。
每次他决心不再去见她,也冷着她一阵。可熬不过三日,他又会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继续守着她,迟早能把她的心焐热,然后便又巴巴的往凤仪宫跑。
后来有一回,文明晏的忌日,顾沅替他烧纸钱,他气愤的把火盆给踢了,不小心伤到她的侍女谷雨。
两人又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那天,他燥郁的很,喝了个酩酊烂醉。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顾沅在照顾他,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不再冰冷疏远,而是温柔的,崇拜而爱慕的。
他抱住了她,一遍又一遍喊她的名字,意乱情迷时,他向她道歉,“沅沅,是朕错了,我们不吵了好不好。”
梦中的女人柔顺的对他说,“好。”
他大喜过望。
可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身旁躺着的女人,不是顾沅,而是德妃周明缈。
周明缈,长了一双极像顾沅的眼睛。
这次之后,周明缈有了身孕。
他心中很是不悦,他与沅沅都还没有孩子,怎能允许别的女人生出他的长子。
可周明缈是极其狡诈的,在他让人给她灌堕胎药的时候,她悄悄派了宫女去找顾沅救命。
那碗堕胎药到底没灌下去,只因顾沅站在他面前,疏离又平静的对他说,“陛下,为我们的孩子积点德吧。”
那时,顾沅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是他们的孩子。
他喜不自胜,自然凡事都顺着她,饶了周明缈的肚子一回。
后来,顾沅生下他们的儿子。他当即立为太子,大赦天下,庆祝的筵席开了七天七夜。
两个月后,周明缈也生下一个儿子。
或许从那时,周明缈就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故作乖顺,在顾沅面前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后来更是意图谋害小太子,将五岁的小太子推入冰湖之中……
回想起前世种种,裴元彻眸中墨色翻涌,看向周明缈的眸光愈发凛冽。
这辈子,他不会再给这条毒蛇伤害顾沅的机会。
周明缈维持请罪的姿势站了许久,却始终没听到太子出声,反倒他周身的气压更低了,心头不禁疑惑,难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她抬起水光盈盈的黑眸,楚楚可怜,娇滴滴唤道,“殿下。”
裴元彻只觉得厌恶,语气淡漠,“不会好好说话?这副矫揉造作的样子给谁看。”
周明缈表情一僵。
偏生张韫素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顿时,周明缈的脸色更加难看,一阵红一阵白,精彩纷呈。
崔敏敏见裴元彻这么不给周明缈面子,自然也不高兴,怎么说周明缈也是帮她说话的!
“表哥,我们也没把顾沅怎么样,不就是说几句话吗,你至于这么大题小做么?”
崔敏敏扬起下巴,又斜眼看向顾沅,“顾沅,你说话啊!”
莫名被扯进来的顾沅,“……?”
默了默,她道,“崔姑娘,你是不是忘了刚才你还在跟我针锋相对,现在你想让我帮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