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冯清水,他面对当兵一事的态度和热情却又迥然不同,显得异常淡漠且无动于衷。

他向武学兵提到了家里,提到了父亲,提到了哥哥,这些都不假,事实也正如此。但是,这只是他的一个借口而已,因为,他从小就不喜欢打打杀杀,舞枪弄棒,从心底也没有喜欢过当兵,他崇拜英雄形象,但他更喜欢舞文弄墨,更喜欢文职工作,喜欢作家,喜欢诗人,喜欢坐在办公室里安静的职业。

虽然说一想起来再去复习就感到厌烦,感到头疼,但考不上大学就没有出路,在目前看起来,这就是硬道理,唯一改变命运的出路。

他几乎看不到眼前的光明,看不到未来的出路。收个松球赚点小钱,这只能是权宜之计,他岂能一生甘心如此?就像一只没有长出翅膀的小鸟,无时无刻不在望着高高的大树、清翠的大山、碧蓝的天空在想入非非。

说来也巧,就在武学兵去体检的那天,他也无意中收到了一份信。当武会民让他到家里去取信的时候还似信似疑,不敢相信,一脸懵懂。他想来想去,总觉得没有人会给他写信。

在高中那会儿,常常盼着有自己的信件来,常常怀疑是不是别人取走了自己的信,是不是传达室把信给弄丢了,那么望穿秋水地盼着有荷香的信来。但现在,还有谁会给自己写信呢?

当他拿到信封时,就发现是一个女孩的笔迹,这不能不使他既惊讶又心跳,会是谁呢?绝不会是武荷香,她的信不会邮回武家岩来,何况现在,更不会寄给他!那究竟是谁呢?

他怀着既忐忑又疑惑的心情,慢慢撕开了薄薄的白色信封,里面的信纸厚厚地折叠着,看上去足有四五张。

他没有从头开始去细看信中的内容,而是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落款上的三个字便赫然眼底:牛继红!

这确实出乎了他的意外,他压根也没有想到牛继红会写信给他,人家考上了大学,听说是所师范大学,而自己却名落孙山。她怎么会想起给自己写信呢?但疑惑毕竟是疑惑,事实也毕竟是事实,信毕竟现在就拿在手里。

于是,他开始从头至尾地慢慢地看起来。信很长,大多是诉说心情的,说她刚考上时候多么地激动,开学时候多么地新鲜,后来就说到了不适应当地的气候,不适应当地的语言,不适应当地同学的生活习惯和为人方式,流露出她是多么地想家,多么地想过去的岁月和同学,接下来是一些同情冯清水的话,鼓励他继续复习的话,还有让他代向初中同学问好的话。最后是一段衷心的祝愿,但对冯清水来说,心中异常麻木,没有产生一丝的涟漪和波澜,就像浏览了一篇普通文章一样。

然而,最后的几行小诗却不由地吸引了他的眼球,揪住了他那深同感受的心。那是牛继红在他们校园的板报上摘抄下来的,他知道牛继红一贯喜欢诗歌,也许这是女孩子的天性。

大地被春风融化,

坚硬的的黑土在慢慢松开,

沉睡的小虫睁开了惺忪的眼,活动着四肢,

吃力地滚出了地面;

大地被阳光垂照,

温暖的黑土在散发芬香,

懒散的小虫瞪大了好奇的眼,转动着脑袋,

惊喜地望着蓝天;

大地被春色点染,

绿色在向草木蔓延,

呢喃的小虫脱去了旧衣,经受着蜕变,

兴奋地等待着明天。

一首很普通的小诗,一条很普通的小虫,年年如是的春天,举步可见的大地,在大学里却变得那样充满了浪漫,那样富有诗意画意,那样耐人寻味,那样焕发着生机,联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免生出无限的感慨和自怜来。

现在的自己不正是一条可怜的小虫吗?春天早已到来,那春风早已去远,可是,什么时候能从这无边无际的黑土中滚出去?什么时候也能像牛继红他们一样闻到春天的气息和芬芳?什么时候能看到外面真正的蓝天?什么时候能脱去这一声禁锢在身上的旧衣?什么时候才能有了质的蜕变?什么时候才会感受到明媚春光的普照和垂青?

“清水哥,是谁给你的信?”不知武二妮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边。

“是以前的一个同学。”冯清水淡淡地说,没有一丝惊讶,脸上的表情异常恬静。

“是女同学?”武二妮笑着问。他知道冯清水向来都不轻易和人耍笑,自然也就保留着分寸。

“男女还不一样?就是说了一些大学里的事情。”冯清水说着,又下意识地往村口上望了望,“学兵也该回来了,太阳到半山腰了。”

“就是,是长是短也该回来了。”从武二妮的神情上可以看出有着掩盖不住的焦急。

“没事,学兵那铁板似得身体,肯定能过关。”冯清水安慰说。

“过不了也好。”武二妮喃喃道。

正在他们说话中间,就看到三四个人一溜小跑从村口进来。

“那不是学兵他们吗?怎么还跑上了?”冯清水瞅着说。

武二妮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武学兵的额头裹着一块白布,三牛子和武会中神情慌张地跟在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学兵?”冯清水问。

“学兵哥这是怎的啦?谁打的?”武二妮心疼地叫道。

武学兵也不说话,只顾往家里走。迎面碰上从院子出来的武三海,惊异地望着武学兵:“怎了?”

走进院子,三牛子才说:“让胡小红那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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