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昏君很快就去而复返,还主动跟秀兰说:“秋塘里那边,刘群振已经收了小半,眼看到了年根底下,我让他们先收收手,一则不要扰民太过,二来也别在这时节惹出事来,叫大臣们啰嗦。”
“正是这话,反正又不急,等开了春再办就是了。”秀兰很高兴,“眼下我又不能出门,恐怕直到生之前也不能再去,有什么可急的?”
皇帝听了就扳着手指算日子:“方程说是该在六月间生产,还有大半年,是不急。你是五月里来的,这才一年的功夫就生了皇儿,真是个有福气的,封贵妃都委屈了你,你放心,等你生了皇儿,我一定想法废了郭氏。”
把秀兰听得胆战心惊的,有些心虚的问:“这个,本朝可有先例?”她是听说明朝废后颇多,可是现在做皇帝的人已经变了,那么宫闱里面的情况又如何呢?
眼见着皇帝的神色有微妙变化,秀兰已猜到没有,果然就听他说:“先例么,当年高宗皇帝也曾有意废孝恭皇后,改立时在贵妃位上的孝惠太后,不过孝惠太后上表推辞,先帝也进言谏阻,最终高宗皇帝就改了主意。”
这故事精彩啊,秀兰来了兴趣:“那最初高宗皇帝为什么要废后?孝惠太后又为什么要推辞?先帝的生母是哪一位?”
“咳咳,先帝生母自然是孝惠太后,否则孝惠太后又怎能获封太后?”皇帝回避了秀兰另外两个问题,很生硬的转移了话题:“陈年旧事提它做什么,你今日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看你胃口还好。”
咦,有隐情!秀兰的兴趣被勾起来了,不过皇室祖宗的事问皇帝也不适合,就打算过后再问香莲,当下只顺着皇帝的话说:“我想吃酸笋,说来也怪,我听人说,刚怀孕的两三个月都闹腾得厉害,又是吐又是不吃饭的,怎么我反倒胃口大开?你瞧瞧我都胖了多少了!”
皇帝轻佻的摸了一把秀兰的脸蛋,调笑道:“哪里胖了,我瞧着你还越发娇艳了呢!能多餐是福气,嗯,咱们皇儿也是个有福气的,一点不折腾,真是懂事。”
秀兰听了他的话却有些担心:“我怎么听说能折腾的才是小子,老老实实的都是女儿呢?若真的是个女孩儿,你可别嫌我。”
皇帝拥秀兰入怀,安抚道:“女孩儿更好呢,女儿贴心,若是生的像你就更好了。再说了,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常事,咱们不急,来日方长。”
他的怀抱很温暖,有淡淡的熏香味道,秀兰靠在他胸口,还能听见那一声一声的心跳,嘴角不由微微上翘,应道:“嗯,来日方长。”这四个字莫名多了些美好的味道。
秀兰又跟昏君说了一会儿话,渐渐有些昏昏欲睡,皇帝就扶着她躺下,又叫玉枝取了薄被给她盖上,自己就坐在她身边翻书。一本书才翻到一半,彭磊就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皇帝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放下书,下地走到彭磊身边,低声问:“何事?”
“陛下,夏大人求见。”彭磊也压低声音回。
皇帝和秀兰今日一起到守拙斋来找书看,此时秀兰睡在了榻上,皇帝就起身去外间见夏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问话的时候也有意压低了一些音量。
夏起从袖子里抽出两本奏疏,回道:“启禀陛下,燕王于三日前薨逝在燕王府。”说着递上手中的奏疏,“这是康平郡王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这是北平布政使孙政才一同送到的奏报。”
死了?燕王才过而立,一向听说身体也不赖,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死了?皇帝狐疑的接过两封奏疏,挨个打开看了一遍,喃喃道:“误服药物?”
底下的夏起见他看完了,又启奏道:“陛下,诸位大学士也已到了西苑,臣以为,此事还须与大学士们好好商议才好,燕王世子年方十四,恐鞑靼人趁机作乱。”
“嗯,你先去励勤轩等着,朕随后就去。”皇帝先打发了夏起走,转身进去想看一眼秀兰,却发现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还问:“谁来了?”
皇帝按着她不叫起来:“你继续睡吧,夏起和大学士们来了,我出去见一见,一会儿再回来陪你。”
秀兰却拉住他的袖子不放,问:“我怎么恍惚听见说谁薨逝了?”
“嗯,是燕王,奏疏上说是误服药物,呵,这个燕王一向耽于酒色,还不知道吃的是什么药呢!我去跟大臣们商量一下后事,一会儿回来陪你用膳。”皇帝说完就叫人服侍他更衣。
秀兰还是不肯放,伸长手去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问:“那么燕王妃等人要殉葬么?我刚才好像听见说燕王世子年纪不大,世子都年龄尚小,下面只怕还有更小的,五郎,能不能免了她们殉葬?就说是为了抚育幼子,或是燕王遗愿,行不行?”说完看皇帝凝眉不答,就又加了一句:“其实我也是想给我们的孩儿积些福报。”
皇帝这才有些意动,又想到燕王的亲弟弟康平郡王,心里生了一计,点头应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思,我会想法子的,好了,你不要劳神想这些个,再睡一会儿,等我回来用膳。”说完就叫人侍候着换了衣裳走了。
虽没有正面斩钉截铁的答应下来,可总算是有了松动的意思,秀兰心里略觉欣慰。刚才皇帝起身出去的时候她就醒了,也顺便听见了外面夏起说的话,她立刻想到这是一个向殉葬制度挑战的好机会。
那燕王世子年方十四,想来他生母和兄弟姊妹年纪都不大,以这个理由提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