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财气笑了。
他把东西往余安邦手里一扔,笑道:“你不兑,那就算了,我走了。”
“诶,诶,赵叔,”余安邦嬉皮笑脸拉住他,“我不是那意思,就是觉得我走了狗屎运,一下子被砸晕了。”
赵贵财哼了一声,将东西收好,这才道:“我等一下就拿出去给你估价。对了,外面那人还在等你,你待会儿从后门走。”
说起柳树立,余安邦脸上的笑也淡了。
“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等着吧,我就不信他没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到时候,咱们再痛打落水狗。”
赵贵财不置可否,只叮嘱道:“现在上面抓得紧,你不要对着干。还有,你那些买卖,暂时别做了。姓柳的阴狠得紧,能避开就避开。别忘了,建设是怎么被人坑的。”
说起赵建设,两个人脸上都没了笑。
赵建设是赵贵财的远房侄儿,十岁上头死了爹妈,就投奔了赵贵财,赵贵财年轻的时候丧妻丧子,几乎把他当亲生儿子养。
可就在去年,赵建设得罪了柳树立,柳树立就诬陷他投机倒把,虽然中间余安邦插了一脚,没有成功,可柳树立也盯上了两人。
赵建设没有余安邦机灵,好几次差点被他捉住把柄。赵贵财没有办法,索性让他去了区里。
可赵建设到了区里,也不太平。莫名其妙弄出一个孩子,交给余安邦带回乡下抚养。为这事,赵贵财没少骂他。可不管赵贵财怎么逼问,人家就是打死不肯说孩子是怎么回事。
去年年底,赵建设突然找上余安邦,说是要离开几天,之后,就失联了。
他们想尽办法找人,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事情就一直这样拖着。
偏偏柳树立一直阴魂不散,三天两头找事。
“赵叔也别太着急,”余安邦安慰他,“建设别的没有,后福却是有的。”
赵贵财苦笑,没有再说侄儿,反而问起小宝。
余安邦就把小宝在学校的事情与他说了,还道:“他如今胖了不少,下回您见着就知道。”
赵贵财听了,脸上这才重新有了笑意。他想了想,从衣服内兜里摸出一个布包递给余安邦。
“小宝养在你家,连累了你。赵叔没有办法,就只能给你补偿点钱财。”
余安邦连忙摆手,说什么都不要。
赵贵财见状,也不再勉强。
他本就打算用自己的名头给金戒指估价。到时候,他再偷偷添上点钱,算是小宝这几年的花销。
……
半个小时之后,余安邦吊儿郎当提着个桶,从合作社的后门出来了。
跨过门槛,他回头再看了一眼合作社,笑出一口大白牙来。
柳树立那小子愿意蹲就蹲吧,他就是蹲到天黑,也逮不到自己。
余安邦踢踏着腿,心情极好地往与周小满约定的地方去。
不多会儿,就快到目的地了。
远远的,他看到周小满站在一棵樟树下面,正在与一个男人说话。
那男人背对着他,似乎很激动,一边说话,还一边比划着什么。
周小满则是一脸漠然,正眼都不看那男人。
余安邦皱眉,大步走了过去。
“你要做什么?”
他腰杆一挺,面上带着几分煞气地看向那男人。
那男人显然没有料到余安邦会突然出现,愣神了几秒钟,才又看向周小满。
“小满,你听我说。之前那些话,真不是我在外面传的。还有我刚才跟你说的事,你再考虑考虑,这回也就只有你能帮我。你还记得以前,你对我说过的话不,我――”
“徐达,我要是你,现在马上就走。要不然,你会后悔的。”周小满冷冷瞥了他一眼,将目光落在余安邦身上。
余安邦也很是配合,将指头关节捏得咔咔作响,一边捏,还一边往前走了两步。
徐达本就比他矮了一个头,被他气势所压,顿时连退两步。
徐达看了一眼余安邦,依旧有些不甘心。
“小满,我说的话你再考虑一下,等得空了,我再去――”
话还没说完,就接收到余安邦警告的眼神。他不敢再耽搁,小跑着就走了。
余余安邦见人走远了,这才收回目光,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刚才那人是谁啊?”
“不熟,”周小满随口道,“不用管他。咱们先回家。”
余安邦“哦”了一声,自觉接过周小满手里的篮子,跟在她身后,闷头赶路。
徐达这个名字,他其实一点都不陌生。娶周小满之前,大舅哥就曾经与自己提过他与周小满的瓜葛。
周家的家教,他是信得过的,就没有去查过徐达,可他今天竟然又粘上来了。
看来,自己也要去打听打听了。
余安邦一肚子心思,路过国营饭铺时,还不忘去买了几个包子。
折腾大半天,他们早就饥肠辘辘。
周小满咬着香喷喷的菜包子,随口问道:“这包子多少钱?”
“没有粮票,要八分一个。”
周小满看着两人手中的几个包子,突然觉得一点都不香了。
这败家子,一顿就花了好几毛,都能买上大半斤肉了。
余安邦像是知道她的心思,嘿嘿笑道:“一个包子要二两粮票,还要卖五分钱一个,咱们这价钱已经算便宜了。”
周小满没搭腔。
她恶狠狠咬了一口包子,暗道,果然是票据走天下的年代。
看来,她下回要做些肉食去卖,那价钱,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