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碧如洗。
海,波涛汹涌。
林家海景别墅,徐美华在佣人的服侍下,喝掉满满一大碗中药,她早已经病入膏肓,该换的地方都换了,能活多久全看天意。
“夫人,老爷吩咐,只要夫人按时吃药,病早晚会好的。”佣人张妈看见夫人乖乖把药喝掉,喜滋滋的收起碗,宽慰道。
“哼。”徐美华推开张妈伸过来的餐巾纸,用贴身的锦帕擦干净嘴角,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张妈看着徐美华把沾着药汁的锦帕拿在手里,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她,心里有点忐忑,却不敢贸然上前询问,只好干站着,没有退下。
徐美华是个要强的人,从出生以来,身体特别健康,别说大病大灾,就是感冒发烧都很少,偏偏生下儿子,一病不起。
因为身体不好,她不能亲手照顾儿子的饮食起居,儿子就交给张妈喂养,弄到现在,儿子只知道孝顺张妈,对她这个亲生母亲倒完全像是个陌生人。
今天本是儿子订婚的日子,偏偏全家人都可以去,连家里的奴仆杂役都可以,就是她不行。
说什么担心她的身体,姓林的以为她不知道,陪着他的就是张妈的女儿,可恶!
徐美华在家里没半点地位,她闹死闹活的,只想保住最后那点颜面,不至于让张妈的女儿登堂入室。
养在外面又能如何,只要不娶进门,她就不怕。
可怜她身子骨不行,就连饮食起居都需要张妈照顾,有心辞掉张妈换个老妈子,可恶那孽障竟然扬言要跟着张妈一起去外面住。
她生的好儿子呀!
徐美华在家,便是想要骂人都不行,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监视之下,活活被困死在大监狱里。
林叶两家订婚是大事,本地的电视台特意在现场进行直播,婚礼现场的一幕幕,徐美华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就像是被人用刀剜肉一样疼。
自古以来,男女婚姻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的儿子,婚姻大事,她这个当妈的竟然不能亲自为她操持。
楼上的徐美华坐在巨大落地玻璃窗前,望着窗外夕阳缓缓落下,心中不自觉的无限酸楚,眼泪夺眶而出。
窗户已经尽量开到最大,她还是觉得太小,她恨不能踏遍祖国万里河山,恨不能走遍人间十里洋场。
花园里的张妈,假模假式的擦着桌子,手里的抹布却一直在一个地方不停的来回磨蹭。
“看她心神不宁的,难道订婚宴出什么意外了?”徐美华一个人自言自语。
她不愿意触景伤情,早在仪式开始时,就把电视关掉,拿出十字绣,一针一线的消磨时间。
纵然心里疑惑,还是懒得去操心,依旧坐着没动。
张妈时不时抬头看天,看天是假,借着看天的机会,观察楼上的徐美华是真,她站在阳光下,徐美华看过来会感觉刺眼,看不真切。
她的位置刚好背光,她看徐美华,真真切切。
那锦帕就塞在徐美华上衣领口,张妈有点魔怔,都怪她昨晚不知怎么了,听完子俊少爷的话,竟然自作主动要帮他解决麻烦。
“老爷回来了。”张妈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只见大门口进来一人,脚步匆匆,正是林东方,连忙上前招呼。
林东方“嗯”了一声,脚步不停,继续往里走,进门后来不及换鞋,径直走到徐美华的卧室,推开门就开骂。
“你看看你,都说慈母多败儿,你把你儿子惯成什么样,什么好的不学,学人家搞基,真是要活活气死我!”林东方仰躺在沙发上,以手抚胸,帮自己顺气,他怕再不顺气,就要被那个逆子气死了!
“有话好好说,生气能解决什么问题?”徐美华不紧不慢的放下手里的针线,快掉到鼻梁下的老花镜让她用手背轻轻往上一推。
林东方拿起桌上一杯茶水,咕咚咕咚的喝掉,又去倒茶,见茶壶空空如也,气急败坏道,“底下的人都是死的,竟然如此怠慢夫人,真真是岂有此理!”
张妈小跑着紧赶慢赶,刚巧走到门口,被林东方一句话骂的,顿时委屈极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也不敢去擦。
只得低头去拿茶壶,“老爷,都怪我不好,刚才忙着外面,没注意太太茶壶里没茶了。”
张妈拿起待客的茶壶,茶壶里竟然是满的,她这才发现林东方喝的是徐美华特制的养生茶,失声惊道,“老爷,您喝了夫人的养生茶!”
林东方拿着茶杯,被张妈一声尖叫,吓得一哆嗦,手没拿稳,茶杯掉在地上,“哐当”一声,摔得粉粉碎。
于是,气急败坏道,“张妈,你冒冒失失的干嘛,夫人的养生茶不能喝吗?真是越老越糊涂。”
张妈有心解释,看着林东方阴沉的脸,自觉地闭上嘴巴。
“张妈,你先下去吧,老爷在外面遇到点烦心事,心里不痛快,你是家里的老人,千万别放在心里。”徐美华察觉到张妈神色有异,不似往常镇定,特意出言安抚。
张妈本来心里有愧,觉得对不住徐美华,耳听见徐美华如此奚落她,不由得脸上臊得慌,语气淡淡的。
“夫人说的哪里话,我等伺候人的,在过去就是家里的老妈子,别说主人不乐骂两句,就是一时失手打死,也没得干系。”
张妈手脚麻利的收拾干净地上的碎瓷片,端着空空的茶壶,扭脸就走,不给徐美华继续开口的机会。
看着张妈快速离去的背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