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玉送走哥哥珩穆,捂着脸回到额娘身边,额娘正在躺椅上休息,她进来时已经放轻了脚步,还是惊扰了母亲。
“玉儿。”额娘睁开眼,向她招了招手。
珩玉快步上前,坐到躺椅边上,扶上母亲伸来的手,她如往常一样想笑一笑安慰额娘,但嘴角一牵,面颊立刻就酸痛不已,红肿的皮一阵一阵疼:“嘶。”
大福晋连忙伸手虚虚捂在她被扇的地方,眼泪一下就夺眶而出,珩玉被娘亲吓了一跳,忍着痛也要安慰:“额娘,我没事,一点儿小伤和下午枪林弹雨比起来,都是毛毛雨呢。”
“我苦命的孩子。”大福晋怜惜地看着珩玉,珩玉抬手抹掉母亲眼角的泪,额娘收养她,悉心教导她,待珩玉和哥哥珩穆没有半点儿差别,有时候更因为珩玉是个姑娘偏袒许多。
她其实不觉得苦,比起别人,珩玉已经过得很好了。
珩玉小时候不受重视,亲娘只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小妾,生不出儿子,亲娘更把她当丧门星,饿了病了都不管,毕竟王爷对待女儿就如草芥,多一个少一个他都不在乎。
亲娘只能趁年轻貌美,使出浑身解数去留住王爷,有一次,珩玉是饿得厉害,偷偷跑去偷厨房的东西吃才惊动了大福晋。
深居简出的大福晋没和孩子计较,可王爷眼里容不得沙子,当场就要驱逐珩玉母女,大福晋看她可怜,于是拦下了王爷,后来,亲娘被放到庄子上,至于珩玉,她是幸运的,成了大福晋名下的孩子。
珩玉战战兢兢在额娘身边过了一年多,才逐渐放开性子。
大福晋呜呜哭了一阵,珩玉心疼母亲,想法设法安慰,后来,干脆说自己还没涂药,额娘才停止啼哭,唤来仆人送冷水上来给珩玉净脸。
收拾干净自己,珩玉乖乖坐在被褥上让额娘抹药,药膏冰凉,涂着很舒服,额娘看到她的面颊,眉头锁得更深,珩玉刚才偷偷照了镜子,猩红的巴掌印生在面上,又肿得难看,难怪额娘眼看着就要决堤。
她连忙又岔开话题:“额娘,我哥不是打电话给田姐姐么,怎么样了,田姐姐没事吧。”珩玉机灵的祸水东引,她偷偷观察额娘的面色,果然,提起哥哥额娘就只剩叹息。
“哎,田二爷直接挂了你哥的电话,都不给多说一句。”
“哎,怎么回事儿?”珩玉一听,就知道里面有故事,她睁大眼催促额娘赶紧说道说道。
额娘小心翼翼又给她抹了一层药,又吹了吹,珩玉见额娘不说,耍脾气的嘟起嘴吧:“额娘,说嘛。”
大福晋被女儿央求着,叹口气,笑说:“行,我给你说,别嘟嘴,扯到又疼了。”
珩玉知道额娘答应了,乖巧的点点头,认真等着。
“换我也不喜欢你哥这样的,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添乱。”
“田老板的女儿养得多好啊,能文能武,遇到我们家这样的,谁愿意粘,而且田姑娘还伤着。”大福晋道。
珩玉想到今天的遭遇,突然就明白哥哥为什么不遭待见,又想到田姐姐杀伐果决的模样,不忍心生羡慕,她也想和姐姐一样英姿飒爽:“额娘,我以后也要和田姐姐一样,我也想要出去读书。”
大福晋揉了揉女儿垂在身前的长发,鼓励道:“肯定会,额娘无论如何都要送你去读书的,别管你阿玛怎么想,他老旧想法,咱们偷偷出去,木已成舟看他能怎么着。”
“额娘,你真好。”珩玉撒娇的靠上额娘的肩窝,额娘身上香香的,暖暖的,儿时的她最喜欢赖在母亲怀里。
虽然阿玛不慈,生母无义,但珩玉还有额娘,她不由地抱紧母亲,屋里大部分烛火已经熄了,只留下拔步床四周的一圈。
烛火摇曳,珩玉惬意的眯着眼,额娘的手如过去一样顺着自己的长发,一下一下,轻柔又温暖。
“额娘,你说我哥是不是喜欢田姐姐,他今天看姐姐的眼神不一样。”珩玉舒服得忍不住小小喟叹,自己只是个涉世未深的丫头,哥哥是情窦初开,除了背后偷偷议论,她也做不得什么,对吧。
毕竟,看他哥就长了一张单相思的脸:“我看到我哥抱田姐姐上车的时候,脸都红了。”
大福晋顺着女儿的话,有点儿不忍心道:“我看田姑娘对你哥没有那个意思,你哥要剃头挑子一头热咯。”
“我觉得田姐姐也不太喜欢咱们呢。”田齐也没有明说,珩玉就是一种感觉,对方嫌弃又没说出口。
母女二人絮絮叨叨,直到火烛烧去一段。
额娘浅浅仍应着珩玉,声音越来越模糊。珩玉自额娘怀里坐直身子,时候不早了,看到额娘一脸倦意,珩玉觉得自己不孝,忘记惊心动魄了一日,大家都累了。
她扶着打瞌睡的母亲躺下,盖好被子,额娘面色依旧苍白,好在没有因头疼而睡不下,看着母亲呼吸均匀进去梦乡,珩玉不免想起自己的另一个至亲——珩穆。
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田二爷的态度绝决,想来是十分生气的。
忆起下午的情形,珩玉更加担心珩穆了,田姐姐腿上的伤被连累得加重,换谁都不会乐意。
她哥,不会真要单相思吧。
“哎……”她睡着之前,忍不住深深叹息。
“哎。”
另一处院落里,深夜无法入睡的珩穆望月叹息,月光洒入窗户,冷而淡,他摸着今天捡回来的枪若有所思。
田齐回去有没有被田老板责骂,她现在是不是后悔路见不平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