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彤走后,白依伊坐在窗边,仔细瞧那匣子里的珠宝。
一颗鸽子蛋大的红宝,个头挺大,可惜颜色不好,最多也就值三千两银子;一对儿翡翠镯子,可惜水头不好,最多值七、八百两银子;一枚雕刻石中竹的玉佩,看起来像是外祖父的配饰,雕工一般,最多也就是五、六百两银子;剩下的就是一些凤头金钗、白梅玉钗、虎头扳指一类。
这整整一匣子珠宝,加起来怕也不过万数的银子。
白依伊虽然对于古代的银钱没有太大的概念,可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大数目,她有些想不通,就这点家当,也值当杨氏、花小娘和韩之灵三人抢破头?
合上匣子,白依伊问指挥丫鬟收拾东西的瑞雪:“你瞧瞧,咱们还有多少银子?我想开个善堂。”
瑞雪走了过来,低声道:“小姐,咱们的现银票大概还有不到七十万两银子。”她看白依伊皱眉思索,便道:“小姐,善堂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营生,虽然积德,却不一定能最后得到善果。咱们阱州曾经也有一个善堂,专门收留那些战乱之后无家可归的小孩子,可最后那些小孩子长大后不但不感激善堂,还个个都说善堂是伪善。”
白依伊瞧着瑞雪,半晌之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其实开个善堂也不用费很多银钱。古人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咱们找个白家的地方先把善堂开起来,收留些老弱病残,教授他们些手艺。刚开始可能会耗费些银子,待后期他们自己可以用手艺虎口了,善堂自然也可自行运转了,即便是有个灾荒年,咱们也不过是小小资助即可。”
瑞雪眨眨眼,没听懂。
白依伊又道:“之前人们开善堂,其实就是养着那些妇孺。这些妇孺原本可能还是挺吃苦耐劳的人,可衣来伸手惯了,若是有一日你支付不起了,给的不如之前好了,那么他们就会有怨言,所谓的‘升米恩斗米仇’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若是咱们收留他们的时候,就找人教授他们手艺,他们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既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废物,又能为善堂盈利运转,岂不是皆大欢喜?”
瑞雪这下听懂了,眸子瞬间亮了,她用力点点头,欣喜道:“小姐这法子虽然没有人试过,但是我觉得一定可行!咱们白家有不少东西都要花钱请人工来做,比如茶叶的称斤分包、逢年过节送礼的锦盒上的刺绣还有凤仙花的采摘,这些到时候都可以拜托给善堂!”
白依伊笑眯眯,道:“你去把魏嬷嬷叫来,她丈夫自从残废之后就一事无成,还尽给魏嬷嬷添乱,不如让他去管这个善堂,有个事情做,也不至于颓废下去。”
瑞雪点头道:“不错不错,安掌柜曾经也是个杂货铺的掌柜,若不是那次店铺失火被倒下的柜子砸断了一条胳膊,也不至于颓废至今了!”她快步去了,这是件喜事,要快些让魏嬷嬷知道。若是安掌柜有了活计就没有时间出去喝酒惹事了,再加上魏嬷嬷涨了工钱,魏嬷嬷再也不用出去给牙行调~教丫鬟赚钱了。
魏嬷嬷原本是在二进院子里给红裳和木兰这两个新来的丫鬟安排住宿的地方,瑞雪说了此事,高兴得直拍大腿,当下就从手腕上退下一个银镯子塞进瑞雪手里,笑得见牙不见眼道:“好姑娘,定是你在小姐那里使了力气的!这点子心意你收着,赶明日我在小厨房给姑娘摆席面!”
瑞雪忙推脱道:“嬷嬷这是干什么?是小姐自己点名要安掌柜去管理善堂的!我就是附和了一声罢了,怎敢居功呢?”
魏嬷嬷不依,直接将镯子戴在了瑞雪手腕上,还死活不许摘下来。
瑞雪知道魏嬷嬷虽然月例比自己高,可这些年家里一分钱都没有攒下,之前攒下的那些也都被安掌柜败光了,这银镯子怕是魏嬷嬷舍不得当了的。所以坚决不肯要,道:“嬷嬷若是这样就是与我见外了!你我都是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人,不该这样生分的。不如这样,那席面我吃,这镯子我却不敢要的。”
魏嬷嬷又推搡了几次,见瑞雪死活不肯要,也就不再勉强,这镯子是她新婚那日婆婆给她的认亲礼,若不是她如今拿不出什么上台面的东西,也实在是舍不得把这镯子给人的。
魏嬷嬷兴高采烈地将红裳和木兰安排好,自己急匆匆回去了家里。
白府占地极大,西边有十几个跨院是连成一片的,专门供院子里的管事们居住,魏嬷嬷家原本的房子当了之后,一家人就住在这里。
这是一个小小的院子,只有一间正房和两间厢房。正房里,安山一身酒气地躺在床上打着呼噜,脸上的淤青是新添的,显然又去醉酒惹事了。
魏嬷嬷拧了一块湿毛巾,胡乱给安山擦了把脸。
安山被弄得很不舒服,骂骂咧咧翻了个身。
熟悉丈夫的魏嬷嬷自然知道丈夫已经醒了,不过是不愿意起来罢了,于是大声道:“小姐想要开个善堂,看中了你,想让你去帮着打理。”
安山的哼唧声暂停了。
魏嬷嬷得意一笑,继续道:“小姐本是要见一见你的,可你既然喝成这样,定然是见不了小姐了。不如我去回了小姐,咱们不接这活也成!”
安山在听到“善堂”二字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再听妻子之后的话,忙坐起身来,瞪着眼道:“我哪里说不愿意接这个活了?”他原本是个精明强干的,否则魏嬷嬷当初也看不上他。可自从断了一条胳膊,白家就一直养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