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刚刚午时,定国公府的家宴摆在后院的百寿堂里。
老夫人已经不记得白子辰这个李家多年的孙子了,祁氏给她介绍的时候,她只是不停地问白子辰的名字,显然得了老年病,已经很迷糊了。
白子辰显然是对这位马上就要杖朝之年的老人没有多少感情,只是淡笑着应付几句。
定国公世子白子光没来,说是病着,大夫人侍疾,也没有出来。
二爷白子良倒是来了,在椅子上歪歪斜斜坐着,斜着眼睛看着白子辰,时不时与一旁坐着的母亲,侧夫人房氏说几句话,也不刻意压着声音,大致都在说白子辰衣裳考究或者是白依伊发饰贵气。
四爷白子康坐在那里一直在咳嗽。
白依伊由白子辰介绍之后一一对众人行了礼,刚刚落座,门外丫鬟就来禀告,说是三少爷回来了。
热闹的厅堂忽然就安静下来,祁氏乐呵呵道:“快请进来!”
定国公府在白依伊这一辈里有两个男丁,都是二爷白子良的后代,结果都没有成年,早早就去世了。排行第三的,就是白同心。
门口一紫衣少年带着笑意进来,想来是有人告诉了他今日白子辰父女已然到访,所以他进门就四下里查看,最终目光落在白子辰身上。
白子辰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紫衣少年,不由得与女儿对视一眼,这不是他们那日去香山的路上遇到的那个撞翻路人两筐大鹅的纨绔吗?这就是白志泽?就是定国公府找回来的“白同心”?
白子辰脸色不好看起来,定国公府就算是要找人冒名顶替,好歹也要用心寻找一个靠谱的人来吧?竟然就找了这么一个纨绔?这不是给他和定国公府摸黑吗?
白依伊微张着嘴,对定国公府也很是无语。
白志泽进来了屋子,腼腆笑笑,气质上竟然与那日嚣张跋扈一点都不一样,他径直走到老夫人那里行了礼,之后又对白元鹤和祁氏等人行了礼,之后就规规矩矩站在当地,像是一个家教极好的贵族少年。
若不是白子辰父女早就见识过他跋扈的一面,只怕都会觉得这个少年还不错的。
白元鹤难得露出笑意来,指着白子辰对白志泽道:“这就是你父亲,快去见礼!”
白志泽像是这个时候才知道白子辰的身份一般,忙几步过去就要跪下行礼。
白子辰却是上前一步,一把拉起白志泽,道:“且慢!”
百善堂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白子辰这一句“且慢”是什么意思。
白元鹤不满道:“孩子要给你行礼,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子辰撇了一眼有些尴尬的白志泽,对白元鹤道:“父亲到现在也没有与我说过这孩子到底是如何被认定为我儿子的,我心里不安,所以不敢冒认。”
白元鹤一拍桌子,怒道:“我自己的孙子,难不成我还能认错不成?”
白子辰挑眉,也不接话,只是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白元鹤,并不准备屈就。
白依伊上下打量白志泽,这家伙满脸都是红扑扑的,像是大为窘迫的样子,装得可真像!
再看白元鹤外强中干的生气样子,她只觉得定国公府真是好笑,论起不要脸这一本事真是比韩家更甚。
父子两个互不相让,场面一度尴尬起来。
祁氏笑着出来打圆场,对白元鹤道:“国公爷别生气呀,三郎也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罢了,我来说!”
她笑着对白子辰道:“三郎呀,你且坐下,待我慢慢与你说这件事。”她又招招手,让白志泽也找个座位坐下。
白志泽环顾一圈,径直坐在了白依伊身边,还朝着白依伊宠溺笑了笑。
白依伊看着那言不由衷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祁氏笑着将遇到白志泽的事情说了一遍,大致与京城流言差不多。
他们老夫妻去上香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贪图十分不错的少年,就有了结交知心,在看长相又十分眼熟,这才上前询问其来历。
一问之下,竟然是十来年前曾来定国公府拜年的白家旁支之子,白志泽。
再细细聊天,这才知道白志泽是养子,从前是阱州人。
一听说是来自阱州,旁支收养时候时间也对得上,老夫妻便瞧了瞧白志泽左臂上的一个如翎毛一般的鲜红色胎记,便知道,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孙子。
祁氏说到这里,走到白志泽身边,缓缓将其衣袖拉起,露出了手臂上十分特别的胎记。
祁氏笑着道:“既然这孩子的身份确认了,我与你父亲便一封书信送回了老家,给了这孩子的养父母,说明了这件事,并且将这孩子留在了京城。”
看着白志泽手臂上的胎记,白子辰惊得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白志泽身前,伸手抓着他的胳膊细细查看。
白依伊也忙凑过去看。
那胎记在小臂上,有婴儿拳头大小,正如祁氏所说,殷红如血,状如翎毛。
可白子辰只是看了片刻,就冷笑出声音来,道:“这胎记倒是很像呀。”他也不说是真的假的,只说是像,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白依伊却是从白子辰失望的眼神中知道,这个胎记只怕是假的。
白元鹤皱眉问:“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像?”我可是找了最好的纹身师傅断断续续纹了两天呢,花了足足五十两银子,那能不像吗?
祁氏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白子辰,指望从他嘴里说出一些确认白志泽身份的话来。
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