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虽然心里不耐烦,可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于是顺着吴氏的话,凑近了床榻,道:“是啊,老爷子,你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儿媳照做就是了!”话说得漂亮些,说不准老爷子就能给他们东院多留些财产。
花小娘也忙拽着韩梦凡上前一步,道:“老太爷,您瞧瞧,看还认不认识?这是您的孙女!”老头子要死了,总要给百合院留下点什么吧?比如说南市大街的那间茶叶铺子?她现在暗暗恨儿子不在,要不然就能多要点好处。
屋子里的人也终于从老爷子要死了这件事上回过神来,七嘴八舌地上前与韩天明说话,想要让老爷子死前多给自己留些好处。
上房里难得的热闹。只是,这热闹中带着离别的味道。
白依伊低下头来,掩饰眸子里的悲伤。看看眼前这些虚情假意的人,她为外祖父不值。
梦中外祖父是为了救她而被韩义鹏推在墙上撞死的。而现实中,外祖父同样是误食了原本给她的毒药而死。外祖父救了她两次。外祖父刚刚还在为她着想,让她搬出韩家去。他老人家说出了儿子的计划,都不怕自己和白家报复韩家吗?
韩义鹏回来得很快,只是一回来就听说李家人要走,他只好先去前院安抚李家。
可李家十分坚决,韩义鹏劝了半晌也没有用,李家人还是走了。
韩义鹏心情十分不爽地回到了内院。
韩天明看着站在眼前,身高八尺,仪表堂堂的儿子,心里百转千回。这个儿子曾经是他的骄傲,也是他老有所依的依靠,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日,他会后悔生下这个儿子。
韩天明将妻儿以外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白依伊回头瞧外祖父,心里想着,外祖父时日不多,她能不能做什么?或许,可以问一问,外祖父还有什么遗愿。
杨氏坐在椅子上,有些坐立不安,她不知道尽间里公公会对丈夫说什么,会不会将遗产都给了丈夫?丈夫那个白眼狼,一定会将这些东西都给了百合院的!
花小娘手里攥着一方绢帕,眸子灵动地转着,心里算计着如何抓住这次老太爷中毒而死的事情,好好做一番文章,好削弱东院的势力。至于老爷子留下的财产,她不太担心。她只要用些手段,把韩义鹏哄得高兴了,那些财物自然都会进了百合院的。
韩佳音眼眶里的泪水止也止不住,擦了又流,流了又擦。
里屋。
韩义鹏皱着眉坐在离床很近的一个绣凳上,脸上带着担忧的神情,定定看着父亲,关切道:“爹爹感觉如何?”他在外面遇到了李大夫,已经知道了父亲将不久于人世的事情。
韩天明看了一眼妻子,之后冷冷地看着儿子,问:“心哥儿在哪里?”
韩义鹏脸色一僵,心中跳漏了一拍,片刻之后,他笑了,面带疑惑道:“爹爹忘了?大妹妹的儿子早就在慈云庵丢了。”
吴氏皱眉,她不知道为何丈夫会问儿子这样的话来。
韩天明冷笑一声,道:“不是你派人冒充劫匪将孩子劫走的吗?藏在了哪里?孩子现在又在哪里?”他说话有气无力,眼神却十分锐利。
韩义鹏眼角不自觉抽了抽,此事十分隐秘,又过去了十几年了,爹爹是如何知道的?
吴氏惊叫一声,对丈夫道:“你胡说什么!”
韩天明冷冷笑着,悔恨道:“怕是你还不知道咱们的儿子有多大的野心吧!”他便将那日藏在墙角听到的话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吴氏只觉得四肢冰凉,他的儿子不顾念亲情,为了点钱,竟然派人劫走了心哥儿?多年之后,还想用骗婚的法子,将伊丫头也骗进来韩府,好私吞白家的家产?这怎么可能?丈夫胡说些什么?
韩义鹏一直抿着嘴不说话。眼前人是他的父母没错,可他们也是韩子规的父母,自己做下的事情可以和妻子说、可以和小妾说、可以和儿女说,偏偏却不能告诉父母。
韩天明看着儿子似乎是默认了的样子,怒道:“我问你话呢!心哥儿到底被你藏到了哪里!”
吴氏愣愣地,她看不见儿子的表情,可是以她对儿子的了解,他不说话的时候,就是默认了。她不禁拍着大腿,催促儿子:“鹏哥儿!你倒是说话呀!”快说这些都不是你做的,你是做不出这样不顾亲情的事情的!
然而,韩义鹏的下一句话,彻底击碎了吴氏的幻想。
韩义鹏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心哥儿被人救走了,那人杀了劫持心哥儿的人,带着心哥儿消失了。”
吴氏太震惊了,她张着嘴,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儿子竟然自己承认做了天理难容的事情,韩天明气得捶床,额头青筋暴起,压着声音怒吼道:“所以,你不甘心,又想出了杀鸡取卵的戏码!让你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去勾引伊丫头,待她入了韩府之后,再杀了白子辰,好侵吞白家家产!”
韩义鹏看着父亲歇斯底里,脸色十分阴暗,咬牙道:“我任上亏了上千万两银子,除了白家,谁还有这么多银子?白依伊是你们的外孙女,难道我不是你们儿子吗?你们难道要看着我被砍头不成?”
吴氏彻底傻了,儿子在说什么?她依稀记得,好像白依伊说过这样的话,可她当时说了什么?说她赞成这门婚事,因为这是亲上加亲!她觉得心口疼,还一阵阵发晕。耳边丈夫和儿子争吵起来,可他们争吵的是什么,她却听不到了。
下一刻,吴氏滑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