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白左肩之上,破服之中,一朵瑰蓝绚丽的莲花皎然盛开。
风雪澜心头一震,停下给他拾掇衣服的手,猛地抬起头,想要询问苏慕白,而苏慕白也同时发现了她的异常,随即垂下头来,疑惑地看着她。
只一瞬间,风雪澜仔细地看清了苏慕白的眼。
她差点惊呼出声。
自己清楚地记得,当初在清水胡同大宅的苏慕白,黑眸白睑,非常分明。可如今……短短的时间内,他的眼睛竟然变成了浅浅的水蓝色——仿佛一汪湖中碧波,柔美动人,波光潋滟。
“雪澜,怎么了?”
苏慕白见她大张着嘴,瞪瞪望着自己,不由得伸手握住她的肩,着急地问道。
风雪澜怔怔摇了摇头,目光从他湖蓝色的眸子移开,再度注视到他左肩上那朵绚丽瑰华的蓝色莲花上来。
妖娆多姿,泛着隐隐的光华。
居然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而并不是之前看到的,锋亦寒他们身上那种花苞。含而未绽的骨朵。
“这莲花……什么时候有的?”风雪澜的心跳得比平常更快。
她已确信,苏慕白是一朵法莲。
他是预言中的六朵法莲之一。
“噢,原来雪澜是在诧异这个啊,”苏慕白摸了摸后脑勺,腼腆而笑,“这个胎记我自小就有,看上去很特别对吧?不过,之前它一直是一个蓝色的花苞形状……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次我病倒痊愈之后,就发现这朵莲苞胎记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开放了。”
风雪澜点点头,目光凝留在他的莲记上,良久。
她第一次见到盛开的莲记。
确实殊为美丽。
蓝潋的花瓣冲天而起,仿佛随风招展,花瓣之上光华点点,晶莹如繁星,流畅如春水。
风雪澜像被迷惑了一样,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抚上了那朵莲记。
“啊……”
苏慕白忽然轻吟一声,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他惊觉自己的声音,仿佛是充满了舒适感的呻吟,不由得脸上一红,羞得连忙躲开。
风雪澜却没在意这个,她在抚上那莲花之时,感到了异常的震动。
便再度轻轻抚摸过去。
果然,那朵莲花居然像是有了生命,在风雪澜小手的逡巡抚摸之下,随着她细白的手指轻轻跳动,仿佛有清风拂过,花瓣随风起舞一般。
苏慕白只觉浑身上下说不出地舒服,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左肩的位置,一直蔓延,传遍身体各处,把自己烘得也暖洋洋的。他强忍着不闭上眼,发出舒服的轻吟,但一张脸却红扑扑的,看上去十分受用。
“……雪澜,”他声音有点异样,但却透着十分的欢欣,“它,居然会动……”
我从不知道,这胎记会动。母妃和我都抚摸过它千百次了,可它从没动过。而雪澜只是一碰到它,它就开始动了……
“以前不会动吗?”风雪澜有些疑惑地抬头。
“嗯……”苏慕白点点头。风雪澜的手仍抚在莲记之上,柔柔的,暖暖的,还带着些微痒,让他十分眷恋这种感觉,“以前它从没动过。”
风雪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觉得脖子中痒痒的,有些异样。她垂眸一看,只见颈中那条红玉珰项链,竟然起了奇特的变化。
本来围着大黄石的六颗珠圆饱满的绯红玉石,其中一颗忽然变成了晶莹剔透的蓝色。波光闪闪,明媚绚丽。在其他五颗绯红的玉石中独立出来,熠熠生辉。
她见苏慕白已经探头看过来,连忙把目光移开,趁机把小手也从他的莲记上收回。苏慕白顿时觉得心中一阵空荡荡的,垂眼去瞧肩上的蓝莲,只见它纹丝不动,不再翻飞摇曳,静止成了原来的模样。
他伸手去触碰,莲记还是毫无动静,不再温暖,不再柔溺,再也没了暖流涌遍全身的感动和舒畅。他有些茫然若失。
“怎么开的?”风雪澜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凤鸣渊前胸的莲记,锋亦寒腕上的莲记,都是花苞的形状,丝毫没有盛开的迹象,那怎么苏慕白的莲记却盛开了?
“那天,你来到我家,帮我绘了母亲的画像,还答应跟我做朋友,我很开心很开心,想着终于找到最重要的朋友了,便抱着你,蹦啊蹦……尔后,忽然觉得左肩一阵剧烈的刺痛,继而便全身剧痛,人事不知了……”苏慕白慢慢回忆道,“后来我一病不起,连着高烧半月,任何医生都查不出病症。等到痊愈之后,这朵莲花就开了。”
“从前它还是个花苞的时候,摸上去总觉刺刺的,有些扎手,很不舒服,可自从开放之后,便觉得舒服多了,连精神也好了很多。”
“嗯。”风雪澜点点头。
原来,是因为苏慕白把自己当成最重要的朋友,向自己敞开心扉,真心喜欢自己,所以莲花才会盛开。嗯,对了,当初他还答应自己,甘愿为自己做任何事情。看来,都是真心的了?
如此说来,只有当法莲全心想为自己付出,真心相待的时候,莲记才会盛开么?
那么,锋亦寒的莲记,为什么没有盛开?难道他对自己不是真心……
而自己又要用什么办法,让另外两朵莲记的拥有者凤鸣渊和墨倾宸,对自己敞开真心呢?
看来,只有当六朵莲花盛开,再齐聚他们,才可以实现当初疯花六祸所说的愿望了。
如此,她必须从长计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