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脸相公心潮澎湃。
入赘的意义在哪里?不就是等着这一刻吗?当初,若不是穷得一家人都活不下去了,谁会连祖宗的姓都不要了呢?
他是进过学堂的,识字,达礼,入赘这几年,该学的该懂的他也都了然于心,如果说他是一条虫,那也必然是一条蛰伏多年的百足之虫。
申小菱擦擦眼角,冷眼看着马脸相公振作的模样,再看看试图挣扎着稳定自己,抽动却越演越烈的冯夫人,心头说不出的畅快。
她不是一个喜欢交恶的人。却任由冯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至自己于死地。缘由她已经不那么想知道。
大夫很快来了,招呼了几人将她抬到榻上,再施针救治。
申小菱走到窗前,窗外的柚子树映入眼帘,便转身对马脸相公说道:“大老爷可知为何冯姐姐一直守在这个铺子?”
莫非这铺子里还藏着财宝?马脸相公一听来了兴趣,眼睛也放着光。
申小菱指了指楼下的柚子树:“姐姐的心结在此啊。”
柚子,有子。当地人期盼有孕时,都会在家种一棵柚子树。
马脸相公脸色不怎么好。冯家这婆娘根本不可能有子。
申小菱捂着嘴,自责道:“是我说错话了。”
“申夫人无需自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马脸相公说道:“内子身体不好,也过了年纪。”
一个入赘的男子,如何敢提提纳妾等事。申小菱了然,却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大老爷如此为冯家着想,他们也是明白之人。”
马脸相公岂会不懂?当初主张招自己入赘的人可不是那婆娘,是她的老父亲。冯家枝叶不算茂盛,但旁系的两家对点珍阁也是虎视眈眈。无后,就只能交给别人。
他一直没这个开口,为的就是熬过她生育的年纪。今日,这婆娘病情加重,申夫人又提到了这柚子树。看吧,外人都道是那婆娘的心病,自己正好借题发挥一番。
申小菱不再停留,带着默娘上了马车。
沿路,默娘有许多疑惑,却没有问出口。
倒是申小菱先开了口:“那账本是怎么回事?”
默娘知道萧伯鸾让自己当着申小菱的面取这东西,说明他没准备瞒着申小菱,便取了账本出来,递给了她:“夫人请看。”
申小菱接过账本逐页翻看,并无不妥。
“这账本有何特别之处?”
“它就是一个普通的账本。用纸却有特殊。”
“纸?”申小菱掀起了一页,夹在指腹之间摩挲。
“这纸并非本地产物。一个账本子为何要从外地购买?我家主人要查它的来历。”
原来如此。萧伯鸾真是心细如发,连这么细微之处都能发现。
“夫人,奴婢也想问您一个问题。”
“问吧。”
“刚才您提柚子树,是何目的呢?”
“这柚子树至少也有十多年了,必然不是她让人栽的,我只是借题发挥罢了。冯夫人不过两个痛点,一是她的抽动之症,其二,一定是膝下道:“我原本打算的是在大街上将她的抽动之症激发,既然萧大人有安排,我便改在屋内。倒是放了她一马。”
“她这个病……”默娘心想,居然萧家和绣衣直使都没查出来。反倒叫申小菱发现了。主人留她,果然是对的。
“也罢,算是一个警告。我提醒她那入赘的相公,不过是想在她后院烧把火。”
再者,冯夫人对付自己的手段,也太过低级,不过是下点小绊子,让人摔跤,弄坏东西。如何能想出半夜派两拨人偷换证据这种高智商的主意来。
如果薛石隐查得没错,船是她的,烧船之事可能与她无关,再往深了想,用千里眼看宁妃的主意,也不是冯夫人能想出来的。
有高人在给她出主意。
萧伯鸾要引蛇出洞,是用账本子引,还是自己引?或者二者兼有。
马车刚停在申宅门口,车夫开了口:“夫人,有客。”
默娘掀开车帘,原来是多日不见的丁墨。
“丁墨来了。”默娘看向申小菱。
“稀客呀。”申小菱心一沉,也不知他又要出什么手段。
她下了车,丁墨便迎了过来。
“申小菱,你可算回来了。”丁墨高大又俊朗,直呼她的闺名,却不让人觉得突兀。
“丁帮主来得正巧,我正好有事想托您帮忙。”申小菱刻意后退了两步,客套地说着,“丁帮主,里面请。”
她改了称呼。丁墨心知与求亲有关,若非为了他,自己如何会做这样的事?
他提起笑容,指挥着下人将东西抬了进去。
进了院子。申小菱屏退了下人,留下默娘在侧。
丁墨将两箱东西放在了院中。脸上展示出最真挚的笑:“小菱,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丁帮主。”申小菱坐在主位上,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让我猜一下,这箱子里是否有我想要的东西。”
“小菱,你还在与我置气。”
申小菱走到箱子前,雪白的指尖划过箱沿:“箱子里,装的是番茄吧?不多不少,应该是两盆。”
丁墨脸色微变。
默娘轻轻推开箱盖。赫然两盆缀着果子的番茄。
申小菱笑了。
真好。这人虽无心,却有意。
“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呢?”申小菱摸摸下巴,“莫不是我找了许久的辣椒?”
默娘打开箱子。
申小菱蹲了下来,看叶片是它。只是过了季节,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