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李翰的第一天,林一亭选择从陆地,经过剑门关,取道昌平回荣城。
这个时候,李翰应该去拜访孙向策了,孙将军大约是已经答应了将郡主许配给李家,不久他也可以回来了。紧接着大帅府上上下下要开始为少帅筹备婚礼了。到时候,李翰会不会去迎亲呢?或者他已经回来了,换了其他人去。最好不是他,一亭想着。
一路上,没有其他的事,除了赶路,就是想想李翰现在在干什么。
或者他已经拜访过西江盟和萧氏阁卿了,也许他对曾经离开的那个洞天福地仍有兴趣,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师兄虽说是应红叶楼主人的邀请而去,那师父对此又是什么态度?师兄为何最后是那个样子。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唯独隐瞒了她一人。
刚到了剑门关,就见到了一个熟人。大帅身边的近侍,救过她一命的金吾卫统帅,代号鹰眼。
他怎么在此?鹰眼从未离开大帅身边,难道大帅现在已经不在荣城了吗?
林一亭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跟前,几分拘束,几分忐忑,仿佛鹰眼是她的长辈一般,道:“大帅可是到这儿了。”
鹰眼并未表态,反而问:“一路上可曾顺利?”
一亭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道:“少将军的差事还算顺利,无甚危险,大帅可放心。我离开之事,并未大作宣传,因而不曾有人发觉。”
鹰眼摇头:“一亭,你一向谨慎小心,这一路上红叶楼没打算放过你。”
一亭道:“小麻烦,他们好像盯上了我,不过都已经处理过了。”
鹰眼道:“情报信息上曾经说过,红叶楼是所有组织的死敌,若是碰到了,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显然,你并未放在心上。”
一亭汗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露出委屈的模样,道:“已经,已经处理……”
鹰眼道:“你曾经进入金吾卫的时候,我曾经告诉过你,刺客是没有感情的。你也考虑周全了,如今行事如此大条。大帅怎敢将性命相托?”
“大帅有危险?”林一亭第一反应,有些激动。
鹰眼用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她,道:“大帅要见你。”
大帅现在应该在荣城之中坐镇大局,鹰眼不远千里前来接林一亭,倒叫她受宠万分了。
“我正要去见大帅,何必不远千里来此,同我一道走吧!”
鹰眼不说话,走在前面。一亭正纳闷,墙角转出一匹战马,正是驽驽。她将驽驽寄养在帅府马场,好生休养,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看到他了。
鹰眼道:“你的马,骑着快些。”
一亭点头,鹰眼翻身上马,一亭紧跟在后面。鹰眼向来代表大帅行事,一亭对他未曾怀疑。不过这条路,不是通往荣城的大道,也不是捷径,相反,距离还越来越远了。
穿过一个乡野小镇,道路越发崎岖,全是上山的路,一亭真怀疑前面没有路了。大帅出门是军队开道,几乎不可能走这样的山路。
想要开口,却又迟疑了,再看看。
鹰眼在前面,突然开口:“纵使心中有疑问,也绝对地服从。林一,你比之前能沉住气了。不过,刺客的信条是不择手段,找到目的,你找到什么了?”
林一亭知道鹰眼这人性情古怪,做人苛刻,要求严格,要放在他手上,这属实是常事。道:“大人说过元帅想要见我,带来了我的快马,必定是要我快马加鞭。然而所取道路全是些小道,偏僻小径,来回往复,是为了试探身后是否跟着影子。如今却不转向朝荣城去,存在两个可能。其一,李帅此次出行属于高等机密,而大人能在剑门等我,大帅所在必定在一日之内能到。其二……”
一亭迟疑,看着鹰眼,拍了拍驽驽,追上前。
“继续说。”
“天,此行是为了除去大帅的左膀右臂,也就是说,大帅现在已经不信任你了,你是叛徒。”
一亭一口气说完,始终注视着鹰眼,他的背影并未有任何变化,轻轻哼笑。
“若我是敌人,我曾告诉过你,要先下手为强,你现在是因为我俩之间的关系,心慈手软了?”
林一亭摇头,无奈道:“鹰眼大人,我虽然怀疑你,但是绝不怀疑你对大帅的忠诚,因而直接否认了第二个可能性,也就是绝无可能。若是你都能够背叛大帅,大帅身边再无可用之人。”
鹰眼轻笑,继而放声大笑,勒住马,望向一亭,道:“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绝对的,特别是人心,你进入金吾卫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怀疑是刺客的生命。”
一亭也勒住了马,眼前是一个小山头,山下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不,不像,是染成绿色的帐篷,如此隐蔽,若非一亭熟悉金吾卫的军备,几乎就要相信了。看来大帅对她的到来早有准备。
突然从树林之中跳出几个刺客,鹰眼挥手,那几人围拢过来,道:“代号。”
“三零六七四八四二,鹰眼。”
“确认完毕。”
鹰眼看着一亭,道:“这一次的行动非常重要,你的代号是五五六九五二七,林一。”
等到进入军营,林一亭几乎不敢相信,一个人头攒动的地方,竟然如此安静,连鸟兽的声音都能完完全全被捕捉到。
大帅的营帐与其他并无不同,进入帐内,大帅正凝眉苦思,抬头看了看鹰眼,鹰眼很有默契地退下了。帐内只剩下了林一亭和李帅。
李师车年近半百,头发已经白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