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想了好久,忽道:“如果有一天,大哥为了心中的大义违背良心,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我求你留他一条命,可以吗?我……我愿意为他赴死赎罪。”
岑暮晓登时明白元康是在提醒她,元朗要有下一步动作了么?
她微微皱眉,冷言道:“我不能向你保证,你是你,他是他,你不该把自己的命运和他绑在一起。”
看来,她先前并未猜错,在华山放出穷奇,借她之手除掉郭怀阳以破坏华山和衡山的联姻真的是元朗所为。
元朗不仅利用了她,还利用了他姐姐的心爱之人。
或许,他们两兄弟从隐姓埋名来到华山的那一刻起便在谋划着成为华山掌门。
他们和同门师弟师妹在一起相处的每一刻皆是谎言和伪装么。
元康不意外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他的小师妹自小便爱憎分明。
他眼神微暗,很快抿嘴微笑:“你休息一下吧,我出去看看外面怎么样了。”
元康走后,岑暮晓乖乖地呆在房间。
易寒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免不了受罚。
穷奇的封印是她破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会向易寒承认,易寒会因此将她也逐出师门吗?
郭怀阳当时对她说:“岑暮晓,你信不信我今日的下场,就是你来日的结局?”
如此说来,郭怀阳倒是说对了。
可是,她并不后悔。
耳边又响起梦中那女子的声音——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只要你实力够强,你说的话便是真理,其他人就算心中不服,也不敢反驳,就像他们对待风诣之那样。”
“只要你杀了他,拿回本该属于你的力量,你便是这世间的大道,要救谁,要惩治谁,全凭你一句话。”
岑暮晓略略思索,神色霎那间冷意翩飞:“你说得有道理。”
那女子愉快地笑起来,笑得得意放肆:“那就快去,只要你的望舒成为天剑,便可杀掉他。”
岑暮晓脸上含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好奇地问:“天剑?如何能成为天剑?”
那女子幽幽道:“去不周山的封神陵找剑仙,他会帮你的。”
岑暮晓只觉自己的思维被这个女子牵着走,无法自拔,她使劲闭上眼,反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引诱我杀风诣之?”
她心里虽埋怨风诣之,却也不至于为了得到他的力量而杀掉他。
那女子没有回答,耳边顿时安静了。
她缓缓睁眼,发现身前多了一个黑影,她揉了揉眼睛,视线清晰了些。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没良心!”
说话女子摆着一张臭脸看着她,像是她欠她钱似的。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她明明没听见开门关门声。
“反正告诉你了,你待会也会忘记,跟你说说也无妨。”女子仰着头,不愿用正眼瞧她,“我是忘川,你见过我的。”
岑暮晓用着惊奇的眼神扫过忘川全身,“哦,我知道了,忘川,冥界的忘川对吗?”
“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她不敢相信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脸。
痛……
那便不是做梦?
她又拉起忘川的胳膊,左右看了看,“你真是神仙?不会是骗子吧?”
“絮絮叨叨的,你烦不烦啊?”忘川给了她一记眼刀子,“骗你?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谁有你这个小骗子会骗人!”
岑暮晓这才发现,窗外一片漆黑,烛台上的火焰处于静止状态。
天这么快就黑了?她确定她进屋时太阳还没落山,莫非时间凝固了?
岑暮晓看得出忘川很讨厌自己,难不成又是她前世的孽债?
她不再自讨没趣,只问道:“那这位神仙大人,你下凡来找我,有何贵干?”
“有人托我把你前世的记忆还给你。”忘川边说边摸着太阳穴,轻轻一拽,她的手中顿时多了好多五颜六色的光影。
岑暮晓一愣一愣的,“这是……我的记忆?”
她的记忆怎会在忘川脑子里,他们神仙爱好往自己脑子里储存凡人的记忆?
“不完全是。”
忘川低头看着手上的光影,光亮散去化为一块块固体的透明水滴,“你等会儿,我找找哪个是你的。”
忘川翻找了好久,岑暮晓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忍不住道:“为何要把前世的记忆还给我?我不要也可以的,我并不想找回我前世的记忆。”
忘川的脸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狼心狗肺!”
“你干嘛又骂我?”岑暮晓有点生气,“就算你是神仙也不能无缘无故骂人吧!”
忘川没有回答,找到属于她的记忆水滴,甩手扔进她的额头,“你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你的记忆我本不该替你保管。”
那水滴迅速融进岑暮晓的额头中,在她的脑海里四散开来。
她看见了记忆中她身处的环境高楼林立,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一辆疾驶的红色轿车突然失控,伴随着“蹦”一声巨响,她被撞飞出去。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鲜红的血从后脑勺淌出,向四周慢慢散开。
她惊得目瞪口呆,晃着脑袋,指着自己,“那是什么?我,我……我是谁?”
忘川平静道:“你是张颜,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脑子里的那些画面才是你的世界。”
岑暮晓震惊得像块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
天呐!在这个世界活了十九年,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个穿越者?!
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