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暮晓看了一圈满地的尸体,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身躯。
她面向风诣之,挥剑挡下攻向他的剑芒,冷言道:“你不是要和我解释吗?你要如何解释?”
萧长渊执剑指着她,“岑暮晓你干什么?你还要帮这种杀人如麻的恶魔吗?”
“你还是在乎我的?”风诣之拂袖一挥,又倒下一波修士,地上哀嚎遍野。
他有点欣慰,她为他挡剑,是不是说明她不想伤到他,不愿他受伤?
先前所有人都看见他们俩已决裂,他不能再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此刻若要向她解释,只能假装将她掳走,这样人们便不会认为她和他这个魔神是一伙的了。
“暮晓,快过来,不要靠近他!”易寒御剑飞来,拉住岑暮晓。
风诣之轻轻抬手,指尖的一束光亮冲向岑暮晓的眉心,此为**术,只要她晕倒,他便可将她带走。
“小心——”易寒飞快挡在岑暮晓身前,同时抛下结界隔开黑气对她的侵蚀。
突然,一道利刃般的黑气从风诣之的衣襟处飞速窜出,又直直地突破易寒的结界,贯穿了他的心脏。
易寒胸口一凉,那彻骨的寒一丝一丝拼命往里钻,仿佛冷到骨头里。
易寒骤然从剑上跌落,岑暮晓脑子里“轰”的一下,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师父!!!”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岑暮晓扑到跪在易寒身边,按住他胸前正在往外喷血的伤口,哭喊着,一面动用灵力为他疗伤。
易寒口中和伤口处不断淌血,仿佛要将体内的血流尽,气息渐渐微弱已是强弩之末。他紧紧拽着岑暮晓的胳膊,颤声道:“暮晓,不要,不要和他在一起,危险,他不能,不能自控……”
话音未落,他瞪大双眼,瞳孔放大,眼中再无光亮,死死地盯着风诣之的方向。
岑暮晓哭成了泪人,双眼模糊猩红,一再动用灵力注入易寒的伤口,然而每试一次便更添一份绝望。
她呜咽着说:“师父,你醒醒!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醒过来,徒儿再也不敢了,我这就回华山领罚,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风诣之见状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迷茫恍惚地说:“我没有,我没有杀他,你相信我,我只是想带走你,不是我……”
接连失去父亲、易殊归和易寒,且都与风诣之有关,岑暮晓已心灰意冷,失去了对他的最后一丝念想。
解释?还解释什么呢?即便他不能自控,她就能不怪他杀了师父吗?
他的莫染杀了她父亲和易殊归,而他亲手杀了易寒!
是她错信了他,是她对不起易家人!
事实如此,多说有何意义?
风诣之的整颗心沉坠得如同灌满铅石,他走到她面前,颤抖着伸出手,声音无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确定并非我的力量,你听我……”
没等他说完,岑暮晓抹掉脸上的眼泪,冷沉着脸,怒道:“滚。”
天剑,只有天剑才能杀他,从现在开始她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杀掉他和莫染替父亲、师父和殊归报仇!
风诣之迷惘失神地愣在那儿,失音般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好像血凝固了,心冻成了冰。
那轻盈咸涩的一滴泪滑下脸颊,他失魂落魄地拭去那滴泪,低声喃喃:“你始终不肯信我。”
泪,他如今竟会流泪了。
他本无心、无泪、无血,自为她生出一颗心之后,他几乎尝遍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
痛也是她,乐也是她。
他仿佛听见有人对他说:“她是你的劫!你本不该遭受这些痛苦。她才是魔神,她是你一切痛苦的源头,你为何还要护着她?”
他脑子里忽然阵阵抽痛,痛得他忍不住一声低吼,他闭上眼,按着太阳穴,极力克制,霎时间魔神之力如飓风般摧枯拉朽。
众人迎着呼啸的黑风,几乎站不稳脚跟,还未重新出招抵御便吐血倒地。
在场所有人盘坐在地,运功调息,身上仍是不断传来撕裂感,仿佛被一股强劲的力量疯狂拉扯四肢和头颅。
如果风诣之放任魔神之力,不去克制,众人都将化为灰烬。
太子昊的元神仍在,看着万念俱灰、失去意识的他,急道:“师父!你冷静一点,我这就把记忆还给师姐。”
太子昊很想冲过去替风诣之解释,但岑暮晓好像看不见他的元神。
风诣之不是将仙根给她了么?为何她仍是普通凡人?
只要她记起和风诣之的过往,她不可能不信他的,太子昊见过她为他伤心难过的样子,她当初那般放不下他,只要她恢复记忆,她定会相信他的!
太子昊登时运转元神归位,只要他受伤神力受损,岑暮晓便可想起一些失去的记忆。
“不用了。”风诣之突然回神按住他,面若寒霜,“不必为此牺牲,不值。”
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何必,他又何必再执着?
“杀了他,替易掌门报仇!”
“杀了他!”
……
就在他恢复神智的间隙,修士们重整旗鼓,举着剑誓要一鼓作气诛杀魔神。
“找死。”风诣之唇角微微勾起一道晦暗的邪笑,他漂浮至半空,漠然俯视着脚下不自量力的蝼蚁。
只听得轰隆轰隆的巨响,一霎时地动山摇,众人脚下的地面开裂,裂出一道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