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诣之满脸错愕,看着她握着他的那颗早已坏死枯萎的心脏,手上血流不止。
她当真剜出了他的心!犹豫再三,她还是这么做了!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过后,他的心空了。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他为何难过,何必吃惊?
长痛不如短痛,从今往后,他便再也不会心如死灰又复燃而后又变为死灰,希望变失望又沦为绝望了。
没有心,何来伤心?
他先是落下两行泪,然后释怀地笑了,由衷开心地笑,痴痴缠缠五百多年,终于,终于要从痛苦中解脱了。
岑暮晓惊慌失措地往后退,手抖到无法自控,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心脏,颤声道:“我……我不想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风诣之异常平静地喃喃:“这颗心本来就是你的,你不要了就把它毁掉,多简单的道理。”
他笑得明媚,露出白贝般的皓齿,仿佛遭剜心的人不是他,他感受不到疼痛,反而很快活。
那融融笑意看在岑暮晓的眼里却如凛冬的寒冰,冰冻了千年万年的寒冰,刺得她全身一阵阵地疼,要将她冻僵。
好似有什么东西,一件很珍贵的东西被她弄丢了,她再也找不回来了,那种无助的感觉几乎快要把她逼疯,她低头看着他的心,不停地说:“我不是故意的……诣之,我不是故意的……”
风诣之又漾起一道无所谓的笑:“我不叫‘诣之’,我叫扶桑。”
苦心孤诣,心向往之。
都没有心了,就没必要叫这个名字了。
风诣之靠近她,指着那颗心,一字一顿道:“请你,把它毁掉。”
岑暮晓坚决地摇头:“不,我不要。”
她像护着宝贝一样护着那颗心,倒让风诣之弄不懂了,他疑惑地说:“这是为何?你留着一颗死掉的心有什么用?”
这颗心在他胸膛跳动的时候,她从不知珍惜,现在这般执拗不肯放弃又是什么意思?
岑暮晓只是摇头,见他空洞的心口流出的血逐渐凝固,难受到说不出一句话。
原来拿出这颗心,他就不会再流血了么?
原来他所有的伤和痛都来源于这颗心?这颗为她而生的心?
风诣之又淡然道:“是我没死你很失望吧?我们树灵没有心也能存活,让你失望了。”
魔神之力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急躁地等着岑暮晓发怒回到她的身体。
可是,她的情绪中没有怒和恨,只有难过。
石心也会痛吗?为何这么痛?仿佛从心痛到全身。
她恍惚地说:“我没有……我不想你死,这句……话才是实话。”
她说出这句话异常艰难吃力,石心像一只手拉扯着她的思绪,不允许她表达出任何一个关于心疼和爱意的字。
“岑暮晓,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就像你从不信我一样,我也不会再信你。”
风诣之神色疏离,像是在说一个客观事实,不带一点情感。
岑暮晓忽然明白,他对她失望透顶了,哀莫大于心死,他这次是真的心死了。
昔日她不愿意相信他无辜,不愿意相信他爱她,现如今,她才发现,她已经彻底失去他了。
魔神之力源于怨恨,此时风诣之的怨念比岑暮晓这个魔神元神大多了。
魔神之力似无头苍蝇一般摧毁了魔宫大部分建筑,魔兵们诧异,齐齐瞬移至玉华殿。
魔兵们傻了眼,玉华殿已被夷为平地,魔神的力量还在不断肆虐,他们刚一迈进便瞬间被黑气打得灰飞烟灭,魔宫上空黑气丛生,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下。
侥幸逃过一劫的魔不敢再靠近,躲进仅剩无几的墙内,甚至不敢朝玉华殿看一眼。
朱厌将魔刀往地上一掷,愤恨道:“我早说那个臭丫头不是普通人,你们都不信我,魔尊也不信我!看看,给九黎招来了多大的祸患!”
扈勒和鞑蚩并不认识阿颜,只略有耳闻,却没想到魔尊会为一个丑丫头失控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齐声怒道:“咱们过去杀了她!”
“怎么过去,送死吗?”文轩拦住他们,“先静观其变,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他们之间的矛盾我们插不了手。”
文轩本想着让其他魔过来帮忙,但观察一番后他对魔神的身份产生了疑问。
如果风诣之是魔神,那他的力量为何会外泄?而且为何独独不伤害岑暮晓?
魔神之力尝试强制回到岑暮晓体内,正一点一点如抽丝般从风诣之体内抽离。
风诣之浑身乏力却无痛感,先前所受的伤似是尽数重回到他身上,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逐渐模糊,灰烟萦绕在他的周身。
心脏取出后,他没有了血液,他会化为灰烬,一点一点消散。
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没了魔神之力,他立刻会死,用不着天剑诛他了,倒也省事。
但是,他不能让魔神之力回归,一旦完整的魔神融合,她一定会灭世!
岑暮晓发觉他身上正散着寥寥木灰,好似在被大火焚烧,随时有可能转瞬即逝。
她猛地一惊,迅速上前扶他,惊慌道:“你要不要紧?!这是怎么回事?”
风诣之眼尾微红,决然地推开她,“如你所愿,我要死了,你开心吗?”
他一只手迅速抛下一个结界,将自己和她隔开,另一只手控制她体内的灵力重新凝聚封印。
黑气不断从他身体里涌出撞在结界上,狂暴地乱撞,他的结界撑不了多久,已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