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他从云层里幻化出来,白衣翩跹,周身有光环,不是她看见美男子就走不动道的错觉,而是他真的闪着光很耀眼。
耀眼到以至于到现在她都记不清他的面容,只记得那层微亮的金光。
她本以为神能将天踩在脚下,神是这世间的主宰,却不知神再强大也抵不过天意。
他是天道,和她一样在混沌初开之前便已经存在了。
只是他从不化形说话,天道法则便是顺其自然,如遇到不可控的人或事才会出手阻挠。
显然,她就是最不可控的那个“人”。
天道向来和她不对付,她不客气地称他为天道老儿,她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他成天唧唧歪歪让她安分点不要惹事,实在是啰里八嗦。
更可气的是,她躲不开他,任何时刻、任何地点只要他想,他总能找到她,阻止她的一些“恶行”,委实比天上那些神灵难缠多了。
当她看不惯一些丑恶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时,他无孔不入——
“无涯,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莫要急躁。”
“多点耐心。”
“何必动怒?你本应超脱世俗,何必计较那么多?”
无涯烦躁地大叫一声,向天边挥了一缕黑气,然而天空依旧蓝天白云,波澜不惊。
“你闭嘴,你为什么成天跟着我,你很闲吗?”
他应声落在她眼前,脸庞蒙着云雾,声音异常温柔:“我……因为我……不想你出事。”
天道也有结巴的时候?
结巴会传染,她舌头打了结:“我……我,能出什么事啊,你管我出不出事?”
天道也是个乌鸦嘴,很快她就出事了。
起因是神族内战。
后土即将选择下一任天界之主,神族经历内战之后,水神和火神陨落,山神帝俊成为唯一一个有资格继承帝位的神。
帝俊在自己的府邸等着玉诏,却迟迟没等到。
后土本意是让帝俊管辖冥界以弥补他的过错,他不愿选择帝俊为帝,他对水神和火神谋逆一事存疑。帝俊城府深,心胸狭隘,若他上位,天界必不得安宁。
可是,除他以外还有谁能当此大任?
他只能再考虑一下,没过多久他的玉玺丢了,被一只太阴玄武盗走。
帝俊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玉玺,众神中有不少非议,说本是帝俊搞得鬼。
无涯听闻天界有变赶到圣境时,一群人和魔摘完了甘木所有的果实。
凡人和魔是如何找到圣境的?谁把圣境的位置透露给了凡间!
她的记忆一直不太好,但她至今都清晰地记得那些人丑陋的嘴脸。
他们像一只只贪婪的饿狼,啃食着甘木果子,吃完如瘾君子一般呼吸着圣境中的空气。
她完全懵了,不知这些人要干什么。
她打心底认为甘木是她的,自己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动,就算她和后土并不相爱,她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她立刻挥出一股力量,黑风呼啸而过,她试图护住后土破碎的真身。然而,她从不知如何保护一个人,她的力量只能毁灭,无法凝聚。
她怔怔地看着天上降下一团火焰刚好砸中甘木,这次火来得不同寻常,只一瞬便将陪伴她千年万年的甘木化为一捧灰尘。
那些人和魔不敢相信,惊愕连连——
“不死树毁了?”
“我才摘了一颗,它就没了?”
“我没摘到,你把你的给我,拿来!”
“他摘的最多,别让他跑了,抓住他!”
“滚!找死!”
没等无涯出手惩治那些擅闯者,他们自己便为争夺甘木果实打得不可开交、血肉横飞。
不死树?
她立时明白这些人来到这里的目的,他们把甘木当成了不死树,他们以为食用甘木果子可以长生不死。
甘木能不能让人永生她不清楚,她只觉这些人恶心。她怒火攻心,一气之下杀了所有擅闯圣境的人和魔。
那些人和魔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灰飞烟灭。
她杀红了眼,赶去人间,发誓要把所有误以为甘木是不死树的人全都杀光。
后土从天而降,拉住她,斥道:“无涯,不要再滥杀无辜了!”
“无辜?”无涯勃然变色,愕然地甩开他,“你说他们无辜?他们毁的是你的真身啊!”
神的真身一旦被毁灭,其**无根可寻,死后什么都不会留下!
他为何还能这般心胸宽广?他是有圣父病么?
后土明显已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仿佛失了魂一般目光失焦涣散,却强忍着不适,淡淡地说:“他们是遭人利用,错不在他们。”
“可他们毁了你的真身!”无涯的一双眸子猩红暴虐,她怒得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让所有觊觎甘木的人偿命!
“是我,是我放火毁了甘木。”
昔日后土从不称自己的真身为甘木,起初他很嫌弃甘木这个名字。
有一个傻傻的女孩,伴着他年年月月,对着他诉说自己的孤独和落寞,问他知不知道她来自哪里,她的故乡在哪?
她的一字一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不和她说话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是为人间和天界而生,他不应拘泥于小情小爱,他只能一再将她推开。
更何况,她的心不在他身上,她只是无聊害怕孤独罢了。
无涯搀扶着他,惊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后土道:“世上没有长生不死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