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假的,一定是,风诣之不会死,他有魔神之力,他不会死的!!!
他身上有血!
岑暮晓回过神,蓦地意识到这是回溯法中过去的他,他不会死的,不会的……
她慌了神,泪水断了线似地止不住,死死地搂着他,却使不出一丁点灵力为他疗伤。
她不信,她反复凝聚灵力,却一次次失败。
“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风诣之挣扎了一下,推了推她。
他低垂着眼帘,连睁开眼睛都相当费劲,胸口处大片大片的血涌出,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很平静、很释然。
他说:“我死了,你就能醒过来了。”
易殊归双眸忽地瞪大,恨道:“岑暮晓,你对得起青青姐,对得起我爹和我娘吗!”
岑暮晓什么都顾不上,她要他活着,她不要他死!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风诣之神情隐痛,心如死灰地说:“易殊归死而复生……你们也如愿成亲了,你醒过来之后……杀掉控制他的人,他就能和江素情一样恢复正常了……我祝你们幸福。”
他艰难地抬手,他的指尖流淌过一缕淡淡的黑光,易殊归被那光亮打中,身子一震,瞳孔恢复正常,却因体力不济晕死过去。
岑暮晓不知所措地看着望舒,不知该不该拔出来,望舒上的莹白化为一条条钻心的虫子似地爬进他的身体里,似乎要将他的身体咬开撕碎。
莹白色的光速度惊人地游遍他的全身,魔神之力根本来不及替他疗伤。
岑暮晓总算明白他为何说只有天剑能杀他,天剑有灵,能抢在魔神之力为他疗伤之前杀死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伤了你,都是我的错……”岑暮晓心慌得厉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她慢慢地拔出插在他胸口的望舒,几乎能听见剑刃划过血肉的黏腻声音,她心如刀绞,一滴滴豆大的泪珠滴在剑刃上。
随着她拔出望舒,他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口里不住地淌出鲜血流到耳根。他咽下一口血沫,微抬起眼睫,看见她哭得全身发抖,竟觉着不可思议,嘶哑道:“你也会为我难过吗?”
可能只是内疚吧,任何人替她挡一剑,她都会心存愧疚到落泪吧。
她慌不择路地用双手去按着他胸前骇人的伤口,望舒剑刃很薄,但剑刃上的莹白却将他的胸口腐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她跪着抱他,他的身下已经聚集了一大摊血。
她崩溃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失音般难受到恨不得此刻中剑的人是她自己。
“你何必救我?不值,为何要救我……我这么过分,我……”
她低低地叫了一声,手上脸上都是血,他的血怎么也止不住。
他要死了,他会死的!
还能怎么救他?还能怎么救他?
为什么,她的灵力呢?对!她死,他说过,只要她死,他的灵力就能回归了!
他的灵力回归是不是就没事了?
“我不是为了救你……你不必自责,是我一心求死,我罪孽太深,我早该死了……”
风诣之的目光逐渐失焦,逐渐涣散,那双璀璨如星辰般的眼睛逐渐失去光泽。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死了还在口是心非!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是因为恨她,所以不愿承认自己在乎她的安危吗?
他有什么罪孽?如果不是为了拯救她,他怎么可能沾染尘世!他本是白璧无瑕啊!
都是她的错!都是因为她!
岑暮晓哽咽着深吸一口气,抓起望舒往自己脖子上抹。
然而,望舒压根碰不到她的脖子,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开,她使出浑身解数,没用!
她不放弃,反手一转捅向自己的胸口,来自她身前的阻力大到望舒出现诡异的弯折!
“为什么!为什么我死不了!”
她近乎咆哮,她越发不安,同时又有点侥幸心理,这是不是说明,这一切是虚假的,大家都死不了。
“最后一步,成功了。”风诣之似早有预料,殷红的唇角微微上扬,轻声说:“永别了,阿颜……”
他的身体越来越模糊,渐渐变得透明,好像马上就要消失,岑暮晓慌忙放下望舒抬手去抓,疯狂地胡乱抓着,只听“嘭——”的一声,她怀里的人散成点点红色荧光,荧光从她怀里溢出,消殇不见。
“啊——”她悲痛地惊叫一声,“不要,不要!!!”
她猛地站起,飞奔出去要追上那荧光,她飞出去好远,每次就差一点点,她的手指就快要触到他了,却始终只差一点。
直到红光融入云层不见踪影,她疯了,她想到云层里去找他,不管他去哪,她都要找到他。
忽然,她被一道强光笼罩,白光刺目,越来越亮,她的身体仿佛跟着漂浮起来,再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慢慢地,白光退去,引入眼帘的是华山的墓园。
她恍然如梦,向四周看去,陆离盘坐着仍双眼紧闭。
真的是虚象?
太好了!
“那说明诣之没事,对不对?”她不知自己在问谁,她喜极而泣,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却发现脸上黏糊糊的,再一看,自己的手心全是血。
怎么会!!!
明明是假的啊!明明是虚象啊!!
她两手发抖地捡起满是鲜血的望舒,脑子里发蒙。
不会的,是假的……
她茫然地摇头,站起身时差点摔倒,她走到易殊归的棺椁前,打开棺材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