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暮晓迟迟没有推开门,望舒在她旁边看着她,不懂她在犹豫什么。
望舒说:“你进去啊,不想见他了?”
“谢谢你。”岑暮晓侧过脸,无比真诚地说道:“望舒,谢谢有你在。”
从阻止狰苏醒,再到来到冥界,望舒帮她解决了很多难题,她心生暖意,同时她须得反复在心里强调他是望舒,他不是扶桑。
望舒似乎不习惯这么客气的主人,愣了一会,他摸着下巴,没心没肺地呵呵笑道:“你要真想谢我,不如来点实际的?”
“你又不让我亲你,我怎么来实际的?”
岑暮晓几乎是完全没思考地说出这句话,说完,她才发现她又下意识把望舒当成扶桑了,这句话明显是调戏,她除了爱调戏扶桑以外,对其他男子都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正经做派。
望舒被震住了,扶着额头,挡住自己微微泛红的脸,低喝道:“你这个女人,你知不知廉耻啊!”
望舒内心:有个成天觊觎自己美色的主人怎么破?现在换张脸还来得及吗?!
岑暮晓低着头,尴尬地不敢抬头看他,忙道歉:“对不起,我说错了,我搞错了。”
对不起,扶桑。我又把他认成了你。他不是你,他不是。
她在心里反复纠葛,羞愧难当,只好岔开话题:“那你要来点什么实际的?”
望舒垂着睫毛帘子,讪讪地摸摸鼻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支支吾吾半天道:“我……我想吃凡间美食。”他本是想说这个的。
他显出人形以来一直待在冥界,还未好好吃过一顿饭,他虽然是剑,不吃饭饿不死,但陪着两任主人的这些年他看见人间美食多不胜数,他眼馋嘴也馋。
从前他只是一块铁,吃不了好吃的,如今他成人形了,一定要吃回来。
岑暮晓哭笑不得:“瞧你这点出息。”
望舒此刻的模样完全是个孩子做派,初显人形和凡人小孩差不多,只是比凡人小孩看得多懂得多。
望舒恼羞成怒:“你不是也喜欢吃肉,我怎么就不行?你不带我,我自己去!”
岑暮晓笑了,她上下扫望舒一眼,笑说:“我吃胖不要紧,你得少吃点,你要是胖了我拿不动你,你就自个儿打架去吧。”
她难以想象修长纤瘦的剑灵变成个粗壮宽大的胖子会是什么模样。
会不会由长剑变为大刀?想到这儿,她忽然觉得好笑,心里要见扶桑的紧张感不知不觉淡去。
望舒无语:“你……”
望舒脸上的绯红稍稍褪去一些,他不再过分纠结岑暮晓总把他当成扶桑,他自己有时候也很混乱,脑子里似乎经常闪过一些扶桑的记忆,那些扶桑和岑暮晓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记得很多,很清晰。
他们在吕梁城初遇。
他们在药仙谷相熟。
他们在华山脚下解除误会。
他们在渭源村携手斩妖除魔。
她向他袒露心意,他心中悸动,他欢喜得紧却不敢轻易靠近,但她不着急,她会一直一直等下去,等着他回应自己的心意。
一切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让人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好下去。
后来,华梦巨变,两个人之间不知怎的就变了,先前有多美好,之后就有多惨淡。
她忘了他。
一个心大不可,一个打死不说。
魔神灭世的言论在人间扩散。
易寒、易殊归、聂春滢相继死去,他们在轻尘殿外反目成仇、相互敌对。
一个拼命解释,一个不听不信。
直到他们在九黎,她深深伤害了他。
甚至是那些拥抱激吻缠绵,也存在望舒的脑海里。
望舒一个头两个大,他实在搞不懂他为何会记得那些回忆,难不成是扶桑死不瞑目所以执念太深?
以往死在望舒之下的人也不少,他的记忆并没有受那些死者影响,而扶桑的记忆像是在一点点覆盖他自己的记忆。
望舒有点慌,会不会有一天他自己也会把自己当成扶桑?
那不行!他是天剑!是天地间唯一的天剑,他不是扶桑,不是扶桑的替代品!
偶尔冒充扶桑帮忙主人解决燃眉之急不打紧,可他不想一直作为扶桑活下去,他是有自己的思想和剑生的!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岑暮晓走进屋内。
红色纱幔垂在床边,将整张床遮掩得严严实实,一看便知是风峋布置的。
自地面漂浮升起的草木灵气笼罩着整间屋子,五颜六色的各种荧光跳跃着穿过红色纱幔里,屋内朦朦胧胧的,眼前的一切像是幻境,看起来并不真实。
岑暮晓站在屏风旁,仿佛身前有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她不敢向前迈进一步。
望舒退到门口,对她说:“你去看他,我帮你守着门,不用管风峋怎么说,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怎能不见他一面。”
但愿她见到真正的扶桑之后能面对现实,别再沉浸在悲伤里,动不动就把他当成扶桑了。
岑暮晓走到床边,神木的灵气见她出现,像是铁块遇上磁铁一般受她吸引,急急向她奔涌而去。
她慌忙布下结界,将自己罩住隐藏自己的气息,她终于明白风峋不让她靠近扶桑的原因。
不是风峋恨她,也不是出于嫉妒,而是,她如今是神木化身,树根的灵气会随她而动,她若一靠近,会大大影响扶桑吸收灵气,进而影响扶桑与另一株神木融合。
她愈发自责,她什么都没为扶桑做到,从九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