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皇宫的灯明明暗暗着,几道人影从皇宫内院中窜了出去,身手矫健敏锐,且避开了所有皇宫中的巡逻侍卫。
这几个人顺着皇宫外院去了东厂。
而这会儿,外院中皇上正拉着高鹤在下棋。
落下最后一子后,皇上长叹了口气,“朕不过就是回宫后冷落了她几天,今日上朝的时候,孟家就开始闹事了。”
皇上嘴里的‘她’,值得自然是孟婕妤。
哪怕是回了京城,皇上都没说要重新把她提到贵妃上去,而且一回来就仿若忘了她这个人一样,宠起了后宫那些个许久不见的妃嫔。
孟婕妤此后在宫中的日子自然不好过,大家都以为孟婕妤失了皇上的恩宠,那些跟她结了仇怨的,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痛踩落水狗的机会。
纵是孟婕妤百般邀宠,皇上都不理不睬的。
或正因为如此,孟婕妤便联系上了孟家,今日一早,孟家便拿边关的战事说事儿了,无非就是拿着那些军功在皇上跟前邀功,借此想让皇上重新宠回孟婕妤。
皇上正在因此而烦恼呢,大半夜的都不想去后宫了。
高鹤沉默的捡起棋盘上的棋子,这一局他故意输皇上半子,正好让皇上消消气。
不过他估摸着皇上就是在跟他抱怨两句,明后天就得把孟婕妤的位份重新提上来了。
只不过位份是一回事儿,恩宠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想着,高鹤便不动声色的瞄了眼皇上,依他看皇上这脸色,短时间内怕是不回去孟婕妤的宫里了。
“你觉得朕这次给她封到什么位份比较好?”皇上又落了棋,看样子估计还得再来两盘。
高鹤沉默的摇摇头,“听皇上的。”
“朕想听听你的意见。”皇上淡然的说着,他可不是在试探高鹤,而是真的要考虑一下高鹤的意思。
毕竟朝堂和后宫只见错综复杂的关系,他是不大想去理会的,高鹤就很了解。
高鹤犹豫了一阵,这才出声,“那臣便直言了,按孟婕妤在扬州城所为,当是不应该再提回去的,但孟家势大,现下边关战乱又起,还动不得,倒不如给个妃位先安抚着。”
和贵妃比是差了个等级,但和婕妤比可好上太多了。
皇上沉吟了一阵,慢悠悠的点了头,既而沉默的跟高鹤下完这盘棋,就起身去拟旨了,然后随意指派了个内侍去送,自己则转身在殿里的小榻去。
看他那样子,似乎是准备在这里睡?
高鹤眉头微皱起来,“皇上您不回……”
皇上摆了摆手,“朕今日就在这儿歇下了,你也早些去歇着吧。”
“是。”高鹤应诺之后,就出门了,叮嘱门口的内侍注意听着里面的动静,随后才离开这里。
他直奔东厂去了。
那几个人早早便在里头候着了,见高鹤来皆是屈膝见礼,“属下见过督公。”
“嗯,边关如何?”高鹤沉声问着。
今日军部新收到的消息,北方蒙古境内似乎正在调兵遣将,还调了斥候前往北部边关地带,又季节粮草,似乎有挑起战争的嫌疑。
这也就是为何今日高鹤会让孟婕妤重回妃位的原因。
孟家的顶梁柱孟将军,多番对敌蒙古凯旋而归,乃是朝中武将不可或缺的存在。
眼瞧着这仗要是打起来,郢朝不能缺了孟将军,提孟婕妤的妃位,不过是给安抚他的情绪罢了。
其中一个侍卫微上前一步,将急信送到高鹤手上,“此乃边关急报,现下蒙古倒并未朝边境而且,但观其在朝中的行事,这一仗怕是早晚的事。”
高鹤不置可否,翻看起急报来,约莫两页纸,很快高鹤便看完了。
但他并没有提出什么意见,而是转头看向了另一个侍卫,“孟家如何?”
“昨日孟家父子在书房密谋一整夜,因其武功颇高,属下不敢靠近,不知其谈论了什么,只第二日孟家大少未出门,而是在府上练了整日长枪,另孟将军回去后似同他讲解兵书。”
高鹤嗤笑一声,这样看来,看来孟将军这是打算带他儿子去战场了。
也是,孟家嫡长子今年二十有二,也是该子承父业了。
只是可惜啊,这郢朝,可不能再出一个孟将军,孟家的权势已经够大了,大到震主了!
“暗下搜罗孟府的罪证,若不久战起,寻个机会杀了孟家嫡长子。”高鹤唇尾勾着一抹冷笑。
孟府里的儿子,能拿得出手也就只有嫡长子了,剩下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
高鹤不至于赶尽杀绝,只想断了孟家再发展的可能而已。
那侍卫低头应诺了声,被高鹤语气中森冷的杀意激得背脊汗毛直耸。
“还有董太傅,他太碍事了,三日后本公不希望还能在朝堂上见到他。”高鹤神色淡然的说着,但这一句话,却决定了董太傅的死亡。
董太傅其实并没有碍到高鹤行事,毕竟谁不知道高鹤简在帝心,又位高权重,谁敢挡他的事。
但董太傅碍着太子了。
太子手下的人,盯上太傅的位置了,所以董太傅注定要成为一个亡魂。
其余林林总总的事也不少,等这些事情都处理完之后,高鹤留了一个小蜡烛燃烧着,房间昏暗下去,却又有些许光亮。
风穿过大开的窗户,留下些许呜咽声,另高鹤的住房宛如阴间一般。
高鹤却不在意这些,他只是靠在椅背上,眸子轻阖,修长有力的手指将桌面敲出沉闷的声响,还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