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他的阻拦,或许中原一点红也不需中途多一个偏过剑身的动作。
就是这一个稍显多余的动作,为江大力赢得了一线生机。
否则那一剑,极有可能是一剑果断穿喉,纵然东方不败的银针随后而至,也已无力回天。
“你认识这个人?你为什么救我?又为什么阻止我杀他?”
就在此时,江大力服用下一颗金风玉露丸后走向楚留香皱眉询问,声音都因气管被伤而有些嘶哑。
他的脖颈处此时皮肉外翻,伤口狰狞,一块血肉都被挑没,粗壮脖子满是鲜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不过在九阳嫁衣神功真气以及丹药辅助下,伤口流血的趋势已减缓,渐渐止住,只是看上去吓人,实则不过是皮外伤。
但方才那无比惊险的一幕,还是令江大力感到心有余悸怒火中烧。
楚留香折扇一展,回身坦然道,“他是中原一点红,有人要杀你,给了很丰厚的报酬。
他接了任务,知道我也盯上了你,于是找上了我。
现在看来,他却是所托非人了,以至于连命也丢了。
只希望你在找到他的尸体后,能交给我,我找到玉蝉金蝶,也绝对会给你。
如果他还活着”
“要杀我的人,他就算活着,我也绝对会打死!”
江大力断然打断楚留香的话和后面的请求,跟着看向地面的手臂,看到那宽且厚又修长的手掌,微微颔首。
这样的一只手,的确是非常合适握剑的手。
握住了剑,就会很稳,很准,杀人时绝对不会抖。
即使这只是一只显然很少用剑的左手,但由此也可推断出另一只右手的状况。
纵然刚刚险些死在这手的主人剑匣,江大力还是佩服道,“杀人不见血,剑下一点红。也只有这样的杀手,才能抓住刚刚那样稍纵即逝的时机啊。”
“可惜,他还是失败了,要死了。如果不是楚留香刚刚阻止,或许他已经成功了。”
白展堂随手抛着戮情剑匣走来,“不过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也拿不到剑匣。”
江大力冷笑,“如果不是你们两个给他制造出那样难得的时机,他也根本无法抓住刚刚那样的机会,给我致命一击。”
楚留香摇头,“你错了。即使我们不给他制造那样的机会,他也总能找到机会。
杀手杀人,最重要的就是耐性。
中原一点红杀人更是如此,他可以盯着一个目标盯一年,观察对方吃喝睡觉、逛街买衣服。
他可以足足盯一年,只为了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出手,一出手就必杀人。
你除非能一年里的每时每刻都在防备,否则也迟早也会给他机会。
给他的机会的,向来不是别人,而是目标自身。”
白展堂叹息,“但是可惜,这次他接下的任务,本就是一个难度高到必死的任务,而且,这个任务不会给他那么多的时间去观察你,等待你给他机会,于是他就找上了楚留香。”
江大力听到这里,也不由深以为然的同时,轻吸一口气。
曾经他也是杀手,即使是很低级的杀手,却也知道耐心和果断对一个杀手的重要。
他也曾耐心等待过猎物暴露弱点后,果断出手一击毙命,以弱胜强。
故而自然清楚这二人说得都是真的。
但现在,他还是有不解,看向楚留香,“既然他找上了你,你应该也是答应了他才对,为什么却突然阻止他杀我?”
楚留香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这是他这阵子第三次露出这种笑容。
“我之所以答应他,是因为我知道阻止不了他。
中原一点红一旦接下任务,就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是任务完成,任务目标死了,要么是任务失败,他死了。
这次他找上我,我就知道这次他任务失败的风险很大。
我的朋友头一次找我,我当然是不希望他死的,于是我答应他。
但不是答应帮他杀你,只是为了在他杀你时,能在危险时刻保住他的命,但可惜”
江大力:“可惜你在那个时候全力保我的命,却导致他陷入险境。”
楚留香眼帘微亸,“所以我说,他所托非人了。”
“为什么?”
“因为你还不算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你的山寨也从不打劫贫穷人,从不在劫财后杀人,你黑风寨主,也从不是一个滥杀的人,便算是恶人,也不至于要死。”
“哈哈哈哈!”
江大力大笑,笑得脖颈伤口又崩裂开他也还是在笑,笑得声音嘶哑,他还是感到好笑。
江湖中人人畏他如虎,认为他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绝对该死。
这还是首次有人说他凶神恶煞江大力,罪不至死。
王语嫣怯怯弱弱看着江大力那血流如注的伤口,心惊肉跳,忍不住提醒,“快别笑了,伤口都裂开了,你这人怎的不怕疼吗?纵然人家夸你,你也不至于如此高兴啊。”
“哈哈,小丫头片子,懂个屁,去给老子拿酒来喝!”
江大力大笑转头,沾染鲜血的黑发飞洒血珠,又看向楚留香赞道,“江湖诡异世情薄,风云变幻命如霜。谁人双手不沾血,唯有盗帅楚留香。我此前只道这江湖传闻是夸大,今日一见果真不虚,楚留香,你算是个人物。”
“嘿!这江湖上可有我白展堂的打油诗?我盗圣难道不算人物?这次戮情剑匣可是我拿到手的。”
白展堂抱着剑匣站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