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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明本意只是想带着人给城主回禀一声,没成想审人的事情倒引起了她的兴趣。看这唠嗑的架势,张启明心下在算,离日出还有多久,一会儿还来不来得及详审。
他给邝毓递了个眼色。
初晨殿下的生父,城主应该会卖个面子。
邝毓报以一记柔和浅笑。附赠一个看我媳妇厉害不的眼神。
姜玲珑专心唠嗑,没发现那两人的互动。
“这位好汉,这看来我父王和平南王在你眼里,都是忠臣良将啊。我猜猜,你是仰慕赵翀,才背井离乡,投奔的平南军吧?”她此言一出,也不等对方回答,便自顾自颔首,“你跋山涉水,单凭一份保家卫国的志向,了不起,是条好汉。”
那汉子不屑,嗤笑一声,“王爷年轻时候对南蛮那一仗,单枪匹马,三进三出对方大营。他被封忠勇孝义君的时候,你怕是还在娘胎里呢。”
姜玲珑觉得这话有点耳熟。敢情这个四字君是平南王圈粉的开始?
“那你们这位什么义君,还派你们偷袭?”姜玲珑挑眉,“得了吧。”
“呸,兵不厌诈,你懂不懂!”那汉子老听不得别人败坏自己偶像,“劝你识相的,快把王上交出来,若他平安无恙,等回朝之后还能三审裁决,或许能留你一命。”
哟。
姜玲珑微微沉了一下眼睫。
一个当兵的糙汉,还懂得在这种情况下和她讲律法?
张启明和邝毓几不可察地对了一下眼神。
“你知道我哥是谁吧?”姜玲珑突然没有没脑地朝着他问。
“远阁王二公子,野郎官。”
可能是姜玲珑语气实在太过随意,讲的内容又真的非常闲散,又或者是她的模样和像中差的太多,着实地软绵虚弱。那汉子不知怎么,竟也真的开始同她有问有答。
就是态度语气,又臭又倔。
“我二哥不比平南王厉害?诸事可先斩后奏诶。”
“谁能有平南王义薄云天,战功赫赫?!”那汉子深深地不以为然,“年近七旬,依旧老当益壮,气吞山河。”他满脸骄傲。
像个死忠粉头。
估计这统共四十个人,都是赵翀精挑细选,对自己忠心不二的了。
“我也没说他老人家不厉害呀。”姜玲珑说着说着,嘴角略有深意地上扬,“我说的是权力。这先斩后奏的权力。”
那汉子没明白她的意思,但她说话的语调,让他觉得不太舒服。隐隐地有些古怪。和——不安。
“我没有谋逆,更没有造反,也未曾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她突然正色,让跪着的两人都心里一怔。
许是先前太过散漫,她突如其来的认真教人一惊。
甚至有一瞬的动摇。
“老子信了你的邪!”那汉子心道,还好训练有素,不至于着了妖女的道。
边上邝毓抬腿对他就是一脚。人应声摔在地上。
那汉子怒目而起,回望邝毓,只见对方摊了摊手,事不关己地耸了耸肩,“抱歉,脚麻。”
张启明压下惊讶,不知道这位同僚还有两幅面孔。姜玲珑憋着偷笑。
边上那矮个青年却是另一个表情,仿佛在惊讶,此人难道真能听见别人腹诽?
“这位好汉,我家邝大人虽生得好看,但也经不住你这样瞧呀。”姜玲珑又成了漫不经心的模样,伸手凭空在接着什么东西似的,“哎哟哟,这眼珠子可快掉出来啦。”
说的那汉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最后还是死死盯上了姜玲珑。
“我是说,我二哥可以代表王上的旨意砍人。嗯,就拿你举例子吧,虽然我不知道好汉性命,但榆阳六州十二县,要找一个在衙门当过差,会武的,嗯……”姜玲珑停下来朝着那人上下打量一番,“三十五岁左右、耿直壮汉的户籍,应该不难?”
那人听着不对劲,拢了眉。
他十年前就投奔平南王麾下,去榆阳查什么?
就听座上人悠悠说道,“你报效朝廷的这些年里,可回过家?可看过父母?”她笑了,“没事,我哥可以替你去拜访一下。你成家了没?有没有子嗣?没事没事,不劳您开口,区区小事,我们也查得到。到时过去叨扰一阵,完事儿了再奏明王上就行。”
什么叫完事儿了???
那人怒喝,“有什么你冲我来!你敢动我父母妻儿试试!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试试就试试。”姜玲珑也学邝毓那般摊手,“你若今天不老实交代,我让你一人奉四棺。看看你连家都保不住,如何卫国。”
她语气轻柔,可眼底的凉意却触目惊心。
那汉子当场愣在那里。
姜玲珑朝张启明使了个眼色,后者便起身把人带出去了。
走的时候,全然没了来时的狂妄。
他们走后,还剩邝毓和另一矮个的青年。
她朝青年瞧了瞧,问他,“你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怎么也对平南王有这般深的误会?”说完想了想,“莫不是南境那儿,当真政治宣传做的好?”
青年不懂政治宣传,但也能猜到她的言下之意。
方才那人开了口才露出许多线索。他不说话就完了。
姜玲珑见他垂目,也就默不作声地思索了一会儿,才问,“还是他有什么拿捏着你?”
青年一惊。
“谷悍男风为禁,可你却穿了耳洞。”姜玲珑下了地,走去他身侧缓缓蹲下,凑近了说,“他,可是在平南军中?”
只有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