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翀攻城他完全可以先出辎重,投乱石先将城楼上卫兵阵型打乱,再辅以弓箭,阻碍补兵。但由于他意图速攻,为了避免辎重滚动的声音被城楼察觉,在不明号不示警的情况下直接安排弓箭手远程夜袭,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也因此给了姜玲珑机会。
平南军辎重未出,邝毓连夜改制过的投石器就相当于在场上没有敌手。
她从滕盾往外探头,又伸手捞了一个卫兵过来。
那小兵见人是她,一脸惊愕,“城主您快回去!”
“你别管我!”她哑着嗓在一片嘈杂之中生怕对方听不清,将人拉得更近,朝他耳朵喊,“你找人帮忙,我要大量的积雪!够投石器填充的那么大!要快!立刻就要!”
那人脸上和先前去推辎重的小兵一样,也是一愣,应是钻入箭雨之中,弓身找人帮忙去了。
“薛安我问你,”她那边刚吩咐完,又朝薛安喊,“钟磊在不在赤鬼营?”
薛安朝她摆了摆手。
她神色明显安了下来。
可薛安心里却一下起了波澜。
他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为什么刚才韶华郡主要那么愤怒地骂平南王了。
他觉得刚在她登上城楼那一瞬的僵直,是出于本能的惧怕。
对战争和生命的敬畏。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满腔的怒意将恐惧冲散,她便又能动了起来。
“要不要,我去城南看看?”他提着滕盾,带她往中心点移动。
姜玲珑摇头。
“洛河瘟疫,不可让任何人出去!”
薛安心里不是滋味。
大义是大义,可你是死到临头了呀!!
祖宗诶!
辎重的移动比想象中缓慢。
平南军箭雨射下,城楼石板地上插了一地,滚轮靠着人推,缓慢压过。
楼底下,木桩沉厚的撞击声从未间断。
姜玲珑等不及,冲出滕盾朝眼前拉着弓与对方互射的城卫兵疾声令道,“去帮忙!放弃射击,给辎重清道,多些人将投石器推过来!滕盾掩护!”
所有人来不及细想,听到指令的立刻就去帮忙,远一些没有听到指令的,很快由通讯兵传去,也背上弓箭,火速迟缓。
方才收雪的士兵带着人,推着板车赶来,车上有八只大木桶。
“城主,雪来了!”他说完指了指后方,“还有很多,狮营的人正在装车,马上送来!”
姜玲珑颔首,“推过去,以雪装弹!”
那人歪了歪头。
“拿雪代替石头填充!”
怕是对方没有明白装弹的意思。
“得令!”
他推着车在藤甲的掩护下与辎重兵汇合。
“跟着邝毓改制投石器的人,在不在!”姜玲珑几乎是吼着问,但力有不逮,声音很快被投石器的摩擦声和平南军的擂鼓覆盖。
“你让所有人重复,”薛安明白她的意图,拦下一个跑动的士兵,“改制投石器的人在不在,要他来操作。”
那儿应是,片刻,音调如同口号一般的询问声此起彼伏,在城楼另一头,有人从人群和箭雨中穿梭而来,在投石器中站定。
所有人立刻竖盾掩护,由他指挥。
只见他拆了投石器投掷的阀栓,器柄当即躺平。一桶桶的雪实实地往上压着,装弹完毕。
在他的指挥下,七八个人从另一边推着器柄,眼看要越过城楼,天地相接的平面里划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半圆。
城楼底下,三四十人扛桩破门,气力不倦,眼看门栓已被撞得有了弯曲,大功在即,不知谁喊了一声,“小心天上!”所有人齐齐抬头,惊慌之中,巨大的雪球朝他们迎面直直落下——“咚!”
这一声闷声过后,时间静止了约三息。连箭雨也止了一波。
三息过后,撞击声再未出现。
城楼上,有人举着滕盾往楼下小心翼翼伸了脑袋探望,看过回头,大声回报,“晕了!晕了晕了!都晕在雪堆里了!!”
欢呼声一时间响彻城楼。
“投石器还能这么用吗?太好玩了!直接这么着,丢下去!”
“那么大个的,还好是雪球,要换了石头,直接砸死人!”
“比咱们自己抱石头砸效果好!”
“也不用拿网子都,没人发现先拿箭射穿咯。”
攻城的人倒了,箭雨也没再出现。毕竟失去了掩护的意义。
“加固城门!”姜玲珑不敢放松,远处平南军显然在观望。“城卫兵继续守城,投石器继续,接下来正常使用,就朝他们砸雪球,压实了砸,砸晕就行,尽量不要砸死。”
城内人齐声应是。
洛河娘娘就是一个仙女。
人美,心善。
平南军恶心,但他们是洛河的兵,感觉跟在娘娘后边,自己都从糙老爷们成了翩翩少年。
大家都是谷悍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随意杀自己人。
这是最开始无事宫里传出的旨意。
所有人等着,看着,紧绷着肌肉,等待平南军的动静。
撤退的号角想起。
平南军偷袭不成,撤了!
姜玲珑侧头朝薛安说,“你去东门,若是还在鏖战,就将投石器的事情告知程候理。东门也有会用它的辎重兵。”
薛安不肯,“我走了,你怎么办。”他凑近她低声说,“军里还有这么多私兵。”
“就是因为这样,”姜玲珑强调,“我眼下只有你能信。”她推了他一把,“快去吧,我没事。我和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