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姜玲珑的眼神滋出一丝胜利般的恶毒。
“放我出去。”她声音异常冷静,全然不顾司晃发白的面色,只对姜玲珑威胁,“不然我杀了他。”
“你疯了吗!?”她冲进牢里,却又不得不在赵莳曦身前三步停下,唯恐对方失手,恨道,“他是你亲生儿子!”
“他鼓足勇气来看你。”姜玲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天下会有赵莳曦这样冷血的人,冷血又癫狂,根本无法沟通,“你就要用丧尽天良,来当做你们道别的最后印象?!”
赵莳曦歪着头,盯着姜玲珑,她并未说话,却好似从她戏谑又森冷的眸子里,已经给出了答案。
司晃面色已经转青,止不住从嗓子眼里闷咳一声。
掐死亲子这件事,她做得出来。
“我放你走!”姜玲珑恼怒,“你马上放手!”
“他快被你掐死了!!!”
姜玲珑急呼之下,赵莳曦这才松了力道。
司晃在她膝上猛咳不止,大声的喘息之间还伴着干呕。
“城主,帕子给您拿过来啦。”
牢头从大狱另一边提着一篮子黑炭和两条干帕子,兴冲冲过来,突觉牢里变了氛围。警惕地噤声,去到姜玲珑身侧,观察,待命。
牢里帕子多是狱卒爷们用的。
他花了些时间翻了两条新的出来。
就比平时晚了少许,怎么气氛就这般古怪而紧张?
城主周身似乎都被一种剑拔弩张的气势所围绕,却又在极力克制下保持着冷静地姿态。
对面曦妃抱着小世子,手探在他胸前,指尖朝上,仿佛顺势就能掐断世子脖子一般。她镇定,松弛,却透着诡异地阴森,眼中傲慢的神情,让她分明是抬头而望,却看出了一种静观其变,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两人,像刚会翱翔的稚隼遇上神出鬼没的毒蛇。
他猜测之间,姜玲珑的声音飘来。
“去把她的镣铐解了。”
她的音色比先前冷冽许多,牢头侧目,见一张隐怒的脸。
曦妃好歹也是摄政王府的嫡母,正妃。算来,兩位主子是一家人。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下午野郎官大人气势汹汹将人绑了押过来,特意叮嘱上的镣铐。这会儿,不过几个时辰,是要放人的意思?
敢情是内眷之争?
“在等什么?”韶华郡主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侧过脸,逼视牢头。
牢头一愣。
他的城主分明用对方视角里看不见的那只眼睛对他使了眼色。
他心头一惊,胆子几乎一下提到嗓子眼,极快地放下新炭,将干帕子递去城主手上。
“啊,没,没什么。”他配合地应道,“小的这就去取钥匙!”
说完拱手行礼,退出牢房。
他快步踏在长长的大狱走廊上,路过了摆放刑具、拘具钥匙的柜子却毫不停留,直接冲出牢狱大门。一出去,便拔腿狂奔起来,翻手跃过回廊,穿过雨水接天的校场,溅起急促而紧密的水花。
牢房内,姜玲珑多烧了几块炭火,室内稍许暖了一些。
“你抱着司晃,怎么走?”她将帕子递给司晃,让司晃学她样子擦了擦头发和脖子上沾了雨水的地方。又朝赵莳曦说,“他既不是襁褓婴儿,又并非和你脚程相当的成人。”
即便解了镣铐,也不便走动。
赵莳曦不说话,好整以暇地望她。
她要走,也不急着走。事到如今,就算外面的天真塌下来,也不过是多几个人与她陪葬。
着急的,是你这个野种。
不该是我。
她以一副,我等着你后话,你慢慢说的姿态,静静听着。
“我来换他。”姜玲珑不出所料地提议。
“呵。”赵莳曦一手掐在司晃颈下,一手指腹在他软嫩的脸蛋上摩挲,不急不慢,“你倒从来不教人失望。”
“比起身死,我倒是更想杀你。”赵莳曦言辞间波澜不惊,仿佛是在同人随意地闲话家常一般,“可若是要在人前屈辱而死,我还是会暂且留你性命。”她停了摩挲在司晃脸上的手,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朝她勾了勾食指,“过来吧。”
当司贤赶到的时候,赵莳曦正从后勾手,掐着姜玲珑的脖子,立在牢房的正中央。
这一次,她力道控制得很好,姜玲珑虽不能自在呼吸,但却多少可以说话。
“喲,这么快?”赵莳曦揶揄笑道,“我想着那狱卒通风报信,怎么也得要半个时辰。”
“何需别人报信。”司贤亮出手中镣铐钥匙,“橙月一说他们去了大牢,我就知道你不会错过送上门的机会。”说完就要向她走去。
“你站住。”赵莳曦止了他,掐在姜玲珑脖颈上的手用了用力,迫着她不得不仰起些脑袋,露出气血阻滞的一根纤细脖子,颈侧的动脉正在外力下奋勇地跳动着,似要冲破皮囊。
司贤眯了下眼,退回两步,掩下眼中精光。
他始终抬着双手,好让赵莳曦看清自己动作。
此刻一名狱卒上前,接了他手里钥匙。
“死侍首领还怕我偷袭不成?”司贤不紧不慢地说着,根据赵莳曦听到他说话时的表情变换来调整自己的语言节奏。
赵莳曦在狱卒眼里一直是一副孤傲的模样。
在司贤眼里,已经有过极其些微的拢眉,凝神,质疑,和思考。
这些都是一瞬的表情,但都被司贤捕捉到。
她听进了他说的话。
“我没有恶意,只求珑儿和晃儿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