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了甲板,她就看见小小的司晃正站在船中央,身边立着佩了刀的薛安。
尽管薛安说自己惯用暗器,但邝毓还是坚持要他佩了刀,以侍卫的身份保护姜玲珑。
橙月去舱内卧房收拾之前打包好提前运上船的行李。
姜玲珑去找司晃。牵着司晃的小手,才又去听邝毓说正事。
“我们沿运河往西北航道走,过了洛河入关塘江,再从焦沙入玉螭。大约要走大半个月。”
关塘江是霖国与谷悍相接的一条大江,在霖国关塘有一处大坝入口,因此得名关塘江。在谷悍在赤江。因为此处江水裹挟红泥红沙,江浊而势滔,因此得名。
玉螭是霖国西部一处边城的名字。
焦沙是该城连着关塘江的一处河滩。
“大半个月?!”姜玲珑一惊,又觉得邝毓不会无缘无故将时间花费在路程上,便低声问他,“可是有别的安排?”
邝毓颔首,“入都城之前,我先去取个东西。”
他这么说,姜玲珑便心里有数,不多问了。
“侬语先和芙蕖回宫了。”他意有所指,“孩子那边,不用担心。”
想必他早有安排。
她听苏瑾僩说过一句,说侬语被那个跋扈公主给一起绑回了霖国。
现在想来,侬语该是故意为之。邝毓也该是有意听任。
就是不知道他对粱书言的心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这半月,你权当登船游览散心。”邝毓说着和她大致介绍,“浴池,膳房,书屋,厢房,远眺的阁楼,一应俱全。敞开了玩。若是沿岸有想下船走动的地方,在过边境线之前,都可以随时靠岸。”
姜玲珑颔首,她直觉邝毓又在筹谋什么事情。拿她当掩护呢。
这个掩护,她当得很乐意就是了。
她听完颔首,便和司晃往船舱里走,先到处看看熟悉环境。
邝毓只身去了船尾。
薛安板着脸,寸步不离跟在他们身边。
看起来不太愉悦的样子。
“和钟磊吵架了?”
姜玲珑一进舱就连连欢呼,她以前一直想去游轮上度假,但从未成行,这福船上的设施几乎和她想象中的电视剧里出镜的那种豪华游轮一模一样。要说区别,可能就只是一个现代化,另一个是古色古香。
但丝毫不妨碍它的独具匠心,精美绝伦,她先跑去看了邝毓说的浴池,简直是把清华池给原样搬了过来,还添了很多琉璃玉盏,金银器皿,若不是自家的商船,她肯定要骂一句奢侈糜烂了。
就是在这兴致勃勃,一张嘴笑得没合拢过的间隙,她还问了薛安一句。
“怎么不是被迫上船心里有气呢?”他反问。
“你不会,此去护主,若是真的招你,你肯定当晚就收拾了行囊。”姜玲珑却薛安的小九九了若指掌,“能牵动你心绪的,除了钟磊,还有谁?”
薛安没说话,却叹了长长的一气。
钟磊不想留在洛河。他在赵翀手底下太久,手上不知有多少冤魂,如今只想归隐山林。
而薛安喜欢洛河这地方。若是侍主,他想选韶华郡主。
平王身边有暗卫,有摄政王一家子人,有千军万马。
韶华郡主身边却没有战力超群的谷悍心腹。
他愿将功名投给洛河。
可钟磊却说,城主新政必定会触及一波人的利益。洛河难以久安。在韶华郡主身上谋取功名,恐怕以后难免将命搭上。
他并非不喜姜玲珑。
只是他与薛安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更想好好珍惜自由生活的机会。
原本是两人商量,却没想到话到后面就变了味,甚至扯上了割袍断义,放过彼此的说辞。
薛安性急,说了狠话,两人还没来得及和好,便要登船出发。
钟磊也没留,只说借此机会,两人都冷静一下,好好想想。
“天下如是,无不散之宴席。”
是他在薛安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想到这儿,薛安又忍不住一声长叹。
姜玲珑看他那副愁容就知道是被自己说中了。
两个人的事她也没法说什么。干脆拉着薛安往阁楼上跑。
福船上建的是个四层的小阁楼,专门给人赏景的。登高瞭望自有桅杆上的瞭望台。
她一面上去,一面见着人就吩咐。等他们到了阁楼一圈圈转上顶层,下人们也正好把她要的东西都归置妥当。
里面烧了炭火,点了草木的熏香,闻着自然恬淡。
桌椅都被摆到一处,腾出了靠内门的位置,摆了四张躺椅。
中间靠左的那张是邝毓从翠峦殿里一同带上船的,可以摇摆的城主专用躺椅。上面的雪狐毛原样垫着,还折了一块厚毯摆在躺椅的中段。
中间右边的那张是一张梨花木雕成的躺椅,底座接着檀木,上面铺着天青色的绒垫,配一块青灰色的绒毯。一看就知道是邝毓常用的。
两侧的躺椅则要简单很多,木制无纹,上釉黑漆,并统一摆了鹅黄色成套的椅垫和厚毯。
每一个躺椅边上都并着一个四方茶几,上面一摆着温好的茶水和新鲜的水果,外加一碟子糕点。
她让薛安在最左边的椅子上躺下,再去将连着露台的内门打开,这才抱着司晃躺回薛安右边,自己的椅子上。
眼前江水滚滚,层峦在眼前缓缓越过,凉风吹拂,他们居高临下望着眼前起伏的波涛,感受着身处高处的自在和惬意。
薛安坐不住,跑去露台上往外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