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架在吴钊榭的脖子上,邝毓立在他身侧,朝姜玲珑看去。
“匕首是给你自我保护的,怎么还认真了呢。”他朝她手中捏着的匕首挑眉,“你想我怎么做?”
姜玲珑悻悻然收回匕首,她怒火中烧,却只会骂人王八蛋。
以前怎么就没有学过骂人呢,词到用时没一个说得出口,都不习惯。
她想怎么做?
肯定是不会让他舒舒服服去死的。
她娘受过的屈辱她要他加倍地还。
什么一个个来。
什么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她恨不得剥皮抽筋,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总有律法关不到的人,总有一些个自以为是的特权。
思及此,她生平第一次感叹,如今自己也是有靠山的人,才有底气为母报仇。
可刚刚要不是邝毓现身,她真的能刺得下去吗。
匕首的刃尖即将触到吴钊榭的那一瞬间,她眼前又再次出现樱草的脸。
就和上次她提刀要斩赵莳曦时一样。
上次也是邝毓将她蒙了眼拦下,才复又提出交由律法处置。
姜玲珑对上邝毓,眼中流露出不一般的感激。
“我想为我娘报仇。”她朝他说。显然她也没想好怎么做。主要是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恶来痛击吴钊榭所做的这些事。“要不你帮我想想?”她将这件事暂时丢给邝毓处理。
邝毓其实是一个很有手段的人。只不过当着她的面,他比较收敛。这一点姜玲珑心里清楚。
她退开去,将报仇的事先放一放,就朝着院子四周高喊,“邱蓉!邱蓉姑娘可在!我们替你爹娘来找你的!”
她能感觉的,院子里那一间间厢房里,有一双双眼睛正在悄悄盯着观察屋外的一切。
柳如眉起初人有吴钊榭,但不记得将邱蓉卖给了谁。
他们是不信柳如眉这些口供的。官家是她的后台,她怎么可能连官家大少奶奶的模样都不记得。姜玲珑是一场错卖,但邱蓉绝对不是。
于是在薛安喂她吃了那颗毒药之后,再问她时,她什么都说了。
还有像吴钊人,但只有他出手那么阔绰。所以漂亮的人妇一般都是他拍下的。邱蓉也一定在他手里。
但吴钊榭不知邱蓉名字,他们无从询问。只得入了院子一间间地找。
时隔五年,这个每月必拍的男人手里还有多少旧人幸存,谁都说不好。
“邱老先生和邱老夫人变卖身家,在你消失的山底下找了你也等了你五年!你要是在的话,就请出来,我们一同回家!”她说着亮出谷悍的郡主令,“我是谷悍韶华郡主,”说完又指了指一旁邝毓,“他是遣云山庄的庄主,梁王钦赐的王侯一等公,你不用害怕,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如果邱蓉还在,她五年前失踪,应该不知道霖国易主,但是很清楚初出茅庐的遣云山庄和梁王恩赐爵位的事情。
然而空荡的院子里,一扇扇门内无动于衷。
“官进财做的事,我们都可以为你做主!难道你不想替你亡夫报仇,不想见一见你的儿子吗?”
邝毓将吴钊榭的胳膊和下巴卸了,让他像一滩烂泥一般倒在地上,连绑都懒得绑。
如果不是面对这样一群有特殊遭遇的女子,如果今日没有姜玲珑而是他带人前来相救,恐怕他会直接命手下侍卫开门将门中的女子们一一带出。
而眼前姜玲珑所表现出的对当事人的莫大善意和对吴钊榭的憎恶与恨意,都那么地显而易见。
这些女子被人控制被人摆布惯了,若是能循循善诱地引出来,总比简单粗暴地一个个接出来要好很多。
此刻,他很感激,老天爷将这个姑娘送到自己身边。
她洞悉人心,她说她看得出谁在说谎,谁在掩饰,多是由于她常站在他人的角度看问题,她理解人,所以懂得人。她被人所害,却始终救人爱人。
所以他不会再让她为难,再叫她经历本不该她经历的刀光剑影。
这几乎成了他们夫妻之间的默契。
她莽撞地往前冲,他适时地去收尾。她不惧他的手段,他保护她的良善。
邝毓的思绪飞快而过,就听见几近沉郁的空气里,突然响了一道抽栓的声音。
门栓一抽,有道门露出了一条缝。
接着,门内露出了半张脸。
那人隔着门缝打量,终于怯生生地朝姜玲珑开口,“我是。”
姜玲珑一喜,刚要迈步,想了想,又收回了脚,先问她,“我能过来吗?我一个人来,行吗?”
那人盯着持刀的邝毓和地上的吴钊榭,确认他真的无法动弹之后,朝姜玲珑点了点头。
姜玲珑提着裙子就一下钻进了那人屋中。
屋内先是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是人的抽泣,没一会儿,便成了嚎啕恸哭。那哭声,撕心裂肺,像是裹挟了忍耐许久的委屈和不甘,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终于见着一丝光明,从绝望中重新出生一般。
许久,屋内再次回复平静,姜玲珑紧紧牵着以为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邱蓉的脸上已经烙上了习惯性的惊恐,虽如惊弓之鸟,却仍看得出她模样姣好。
“是好人来的,带我们回去的。”她跟在姜玲珑身侧,距离吴钊榭与邝毓越近,她越避开视线不去瞧他们,她的声音不大,混着仍旧难以置信却又忍不住激动的颤抖,朝着那些门里的其他人说,“我们能回去了。”
那些房门被一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