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葡萄也实在太过可爱,坐在蒲团上小小的一只,像个小仙童一般,端着碗靠在姜玲珑边上乖乖吃饭。这两位,吃的和她们一模一样,都是大锅饭大锅菜里盛出来的东西。
“没事啊,我们谷悍人,行军打仗也是这样吃的。”司峥这是回答别人对他同锅同食的担忧。都怕怠慢了他。
“其实你们的曌王也很好,真的很好,”司峥嚼完嘴里的东西,又忙着帮梁以安说话,“他不来不是他不亲民,是怕姐姐们不自在。”
这一点,他不说,姜玲珑也知道。但她没想到这话会从司峥嘴里主动说出来。
“民妇们知道,大王要是不好,也不会愿意让我们这些女子暂住在宫里。”说话的是一位脸蛋微圆,长相可爱的女子,她也是大眼长睫,和司峥两人对着眨巴眼睛,像两只娃娃。
“所以不管是霖国还是谷悍,你们都不用担心,一定都会好好的。”
司峥笑眯眯地讲,他的话带着童音,纯澈得让人愿意去相信。
赵雅雯和张小丫带着头,和司峥姜玲珑边吃边聊,其他姑娘原本还觉得局促拘束,这一来二去的,大伙渐渐都越坐越近,聚集在一起,聊天的声音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直到入夜时分,蔡长安再次带着修缮的工匠来芙蕖殿的时候,正殿里已空无一人。那些女子们早早回了自己的屋中歇息。她们本就睡得早,也不敢在王宫里太过喧闹。
姜玲珑就带着一家子人出了芙蕖殿,沿着宫墙随意晃悠,消食。
就这几样菜,她竟然边吃边听人和小葡萄聊天,不知不觉吃撑了。
湘娘抱着初晨,头一次在曌王宫里这么随意地走动。
如今的夜里没有刚开春时那么凉了,仔细嗅一嗅的话,还能闻到空气里清爽的夜露混着嫩芽和泥土的味道。
薛安在几人最后坠着,他手中提刀,与姜玲珑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却始终将右手拇指扣在刀鞘上,似准备随时拔刀。
这一路上,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杀气。
别人察觉不了,可功夫如他,不可能不知。
他警觉又不动声色地跟在他们后面,心里暗想,不知道白天与御花园的路是不是这样。
一路无事。
越近清元殿,杀气越少,等入了御花园,拐去清元殿时,这股杀气就完全消失了。
薛安觉得可能是自己多虑,毕竟曌王宫里有暗影,有些戾气也说得过去。
一行人闲聊说笑着回到了小筑苑。
梁以安正垂手立在前院,似乎在看月空,又似乎再看同一方向的别处。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来,辞色温和。
“先是蔡长安跑来又是修葺又是朝我讨人情的,现在你又在这儿。”姜玲珑跟在湘娘身后,让她抱着初晨先进了屋,又让司峥跟着湘娘去洗漱,自己才和薛安慢悠悠进了院子,朝始终含笑凝视的梁以安道,“若再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啊。”
梁以安摊手,“我可没藏东西啊。”
姜玲珑不理,白了他一眼。
薛安倒是斟酌了一下,选择开口,朝着梁以安行礼问,“请教曌王,御膳房出来之后往右转不过百步处有一座小院,可是有人居住?”
梁以安垂目见到了姜玲珑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这又是给他带的吗?
才复去看向薛安,微微颔首,“是家师实菅的居所。老师腿脚不便,便也不常出门走动了。”
梁以安少时武艺受殷实菅相传,这也是梁雁染始终忌惮殷实菅的原因所在。
薛安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没有多话。
“你别看啦。”姜玲珑将食盒提起放去院子的石桌上,“就是给你带的。”
梁以安诧异。
“蔡长安一晚上进进出出地忙碌,肯定少在你身边。宫里发生了事,没人盯着你,你不会传膳的。”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了解梁以安。他心里有事就不记得吃饭。
院子里点着宫灯,倒也亮堂,姜玲珑帮他把食盒打开,梁以安便不得不坐下,乖乖吃饭。
“简单了些,你别嫌弃啊。”她笑眯眯地帮他把菜碟拿出来,“反正都是御厨做的,肯定好吃就是了。”
梁以安叹气,他刚要伸手去拿筷子,边上薛安突然说,“是不是验个毒比较好?”
姜玲珑一愣。她怎么把这出忘了。
梁以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抱歉一笑。
“要试要试。”她说着就招呼薛安过来。
只见薛安路过两人转进屋内,再出来时,手中捏着一根银针。
“你哪来的银针??”姜玲珑只觉意外,平时也没见薛安偷偷摸摸跑出去啊,苑里进进出出的,不是曌王就是……
哦,蔡长安这个后门开得挺大啊。
她摆了摆手,无所谓薛安回不回答,让他先例行公事完了能让梁以安吃上饭再说。
薛安原本也没想细说,现在正好,曌王看起来也没打算追究的样子,便动作利落地将银针插进菜碟,再取出查看。
三人愕然静默。
学案手中,针尖出了黑色。
饭菜有毒。
“你可有和御膳房的说,是给我的饭餸?”
“没啊,就让他们准备一点好入口的宵夜而已。”
薛安看着梁以安与姜玲珑两人眉头微拢,有什么灵光一闪,拍腿大喊,“糟了!”便跃了出去,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手法这般容易察觉……”梁以安看着薛安消失的方向,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