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语风尘仆仆而来,安排完那些箱子,便携着清单给姜玲珑过目。
她给侬语倒了杯茶,让他坐着歇息,自己仔细浏览起来。
方才侬语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一堆人在院里有说有笑,光是苏小姐坐在夫人身边还不算,连瑾僩那小子和橙月乌骓这些下人都和她围坐在一起,玩作一团。
“好、好、好。”她边看边连声叫好,又折起单子,塞回给侬语,“梁王遣蔡长安来提过亲了。”
“……夫人怎么说?”
“自然是想风光大嫁。且等着谷悍的回复呢。”她笑意盈盈,又朝侬语拜托,“你先别和橙月同乌骓说。”想了想又觉得不妥,“瑾僩那儿也别说。唐慕枫这几日操练卫兵,一会儿你帮我去瞧瞧成效?”说完她见侬语瞧着自己不做声,又问,“怎么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将单子收好,“总觉得夫人变得和以往不同。说不上来。”他眼骨碌一转,“许是太游刃有余,倒教人不知该怎么护着了。”
姜玲珑也笑,“你们护我太久,该是时候,我报答你们了。”
“夫人言重!小的不敢。”他连忙施礼,却看她始终带笑,心头一乱,急急告退,“小的先去看看唐首领练兵如何。”
侬语前脚刚走,苏瑾僩同乌骓就回来了。
“夫人!”苏瑾僩撩了撩袖子,“来!咱们再玩过!”
姜玲珑不置可否,倒是在藤椅中伸了个懒腰,才站起来,“回来再玩。走,同我出门溜达溜达。”
“上哪儿?”苏瑾僩也来了兴致,“要不咱们去城西马场策马?夫人换身骑装就行。”
边上乌骓明显眼前一亮。
“马场改日再去,上次巡铺子不是还有好些锦盒没送出去的么,你带上,咱们去街坊邻居那儿串串门。”
乌骓亮起的眸子立刻黯淡。
“行,”苏瑾僩倒还是很积极,“我这就去准备。”说完自然是把边上的乌骓一同薅走。
姜玲珑趁机换了简装,一身素色,亲和端庄。
橙月里里外外忙得差不多了,又来找姜玲珑,正赶上他们要出门。
“好啊主子,您果然是想丢下橙月!”橙月气鼓鼓跑过去,从苏瑾僩手上拿过两个锦盒死死抱住,“我也要去。”
这个橙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粘着主子,生怕又有什么闪失。
“这不看你忙嘛,都快成大总管了你。”姜玲珑没想到她斤斤计较这些,顿觉好笑,“那一起走就是了。”
那丫头这才点点头,应声开心地跟出了门。
苏瑾僩和乌骓走在两人身后。
“你注意一点,”乌骓低声,“眼珠子都快挂人身上了。”
苏瑾僩脸一红,立刻收了神,狡辩,“你这莽汉,说什么呢!”
“一会儿回去,我走夫人边上,你把握机会,和橙月姑娘好好同路,说道说道。”
“……”害臊抵不过欢喜,苏瑾僩爽快拍了一把乌骓后背,“兄弟,够义气!”
他才不知道,乌骓哪是义气。根本是借口私心。
姜玲珑携着橙月等人,逐个拜访了郡主府周边的住户们。她怕唐突,也不进门叨扰人家,就在门口与人打些招呼,说的最多的,不过是自家下人由着自己性子,若是平日有什么喧闹打搅的地方,还望包涵。家里人都是聪慧良善的好人,主要是自己贪玩了些。一顿好言之后,又让橙月给送了锦盒。一行人走后,邻居回屋打开盒子,均是目瞪口呆。不过普通拜访,这郡主一出手,算的上是豪礼。
最后那户人家,门上写着薛府,开门的是位两鬓斑白的老妪。老人家慈眉善目,一见姜玲珑就认出了她,脱口而出一声“孙媳妇”,才反应过来人家是千金之躯,自己不懂礼数了。
姜玲珑看着老妇人眼神分明是认识自己的,可自己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有这么一号人出现在她的记忆里。她瞧着老太太,又见她往她身后探,视线紧盯着乌骓不放。
“莫要站在门口,”老人家看了半天才收回目光,转头唤人备座看茶,拉着姜玲珑的手就往里面走,“快快,屋里坐会儿。”
这老太太看起来年事已高,却精神得很,一只手抓着姜玲珑,光顾着朝她笑眯眯地打量。
“我们薛家与邝家是世交。”她拉着姜玲珑在自己身边坐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薛家虽是书香门第,但也及不上邝丞相位高权重,蒙丞相不弃,还给两家结了亲。若是两个孙儿,便成异姓兄弟,若是一男一女,便定下娃娃亲。”她察觉到姜玲珑手指一僵,“莫要担心,我那也是孙儿。说起来,乖孙媳,你同毓儿成婚那天,还是向我这老太太敬的茶呢。”
老人家这么一说,她似乎想起来,自己同邝毓大婚之时,确实向人敬过茶,可那时候红盖头遮着她也看不真切,还古怪既然邝家灭族,又是哪来的长辈呢?
“奶奶。”她这才算反应过来,喊了人,也不知妥不妥当。
“唉!”老人家应得欢喜。“邝丞相树大招风,那些人找不到丞相把柄,就拿我儿来杀鸡儆猴,我儿子媳妇在出城路上被人杀害,抛尸在邝府门口。”老妪眼中隐隐含泪,却极有风骨,目光远眺,神情却十分坦然。“丞相为保我薛家太平,明面上便疏远了我家,但暗地里心疼我一个老妇人,时常差人打点。我自知年迈,也因着信任丞相夫妇,便把孙儿交去邝府抚养。一来为了避祸,唯恐奸人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