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很温和的声音,带着暖暖的力量,让人如沐春风。
颜蓉抬起头,毫无意外地看见了王瑛。
“你来了?”颜蓉掖了掖耳边碎发,不好意思:“真不巧,我正准备出去。”
“嗯,抱歉,路上有点堵车,差点来晚了,让你一个人晚上出门。”王瑛从车上下来,为她打开副驾门,“上车吧,我送师姐去医院。”
颜蓉先是一愣,然后很受惊地问:“为什么要道歉?你又不知道我要出门。”
这段时间,王瑛一边忙会所,一边又要熬粥煲汤,医院陪床,她已经很感激很感恩了。
如果因为来晚了而感觉抱歉,颜蓉更加过意不去了。
他又不欠她什么。
王瑛没有解释,微微一笑,小心翼翼扶着她的胳膊,将她送入车内。
距离不近不远,动作不轻不重,既不唐突,又能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和尊重。
颜蓉也松了一口气。
过去她的胆子特别大,从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三更半夜,哪儿都敢去。
自从经历过被孟光的绑架和虐待,就有了应激创伤反应,只要太阳落山,她就害怕。
刚才下电梯,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靠在靠背上,看着王瑛安静的侧脸,心中恐慌才终于安定下来,悬空的状态才有了依靠。
王瑛专注地开车,颜蓉专注地看着窗外。
谁也没有说话。
不疏远,不靠近,转过头,他就在这里。
马路两边的路灯光,和着轻柔的音乐,让她触摸到一点实质的东西——安心。
颜蓉紧张不安地神经,慢慢地舒缓下来。
她越来越觉得,王瑛是个很不错很不错的男人,能被他关心的人,那是怎样的幸福。
——可是,凌向和ry对他的态度为何会那么的不友好?
如果凌向的态度,是因为误会王瑛和她有男女私情,那ry呢?
她又是为何?
为凌向抱打不平?
似乎不像,ry对王瑛的态度,更像是一种敌意。
想起这些,颜蓉就觉得头疼。
梅子尚未找到,凌母又突然去世。
太多事情交织在一起,生活都变成了一台‘你方唱罢我登台’的舞台剧。
“王瑛,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出去的?”颜蓉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轻松点,不让表情太过僵硬,害怕引起他的误会。
“下午我在楼上看到师姐去酒店了。”王瑛回答的很坦然,“ry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怎么休息了,脸色白得吓人,人也憔悴不堪。我一猜,就猜到师姐肯定会替她。”
颜蓉心里一下子洒进了大朵阳光,烦恼和悲伤全部冰雪消融了。
真是一个暖心,又体贴的好孩子。
被他喜欢的女孩该有多幸福,又是什么模样?
颜蓉:“她和梅子同岁,接二连三的遭遇父母变故,实在可怜。”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是师姐善良,换作他人,早就闪人了。”王瑛将车停在住院部楼顶停车场:“凌和培在魔都深耕这么多年,出了事,你看有谁帮忙?哪个不是避之不及。”
颜蓉深以为然。
人情薄如纸,最凉不过人心,从古至今,都不过如此。
“师姐,我就不进去了。”王瑛把颜蓉送到病房门前,停下:“师姐什么时候回去,我在车里等你。”
“你也累了一天,不用等我。”颜蓉透过玻璃往病房内瞧了瞧,“明天早上ry来了,我再叫车回去。”
“那我把车留给师姐,师姐出去办事也方便些。”王瑛将手里的车钥匙递给她。
颜蓉本想拒绝,想到明天还要跑好多地方,就接下了:“你还有车用吗?”
“师姐先用吧。我很少出门,用车不多,若真有事,我打电话来取。”王瑛看了看手表:“师姐进去吧,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颜蓉将钥匙装入口袋,道声‘再见’,推门进了病房。
凌向还在熟睡中。
颜蓉站在床前,静静地盯着他的睡容看了许久。
过去他是魔都官二代圈子里赫赫有名的凌大少,巴结他的富二代何其多,追他的女孩何其多。
如今一出事,连一个来医院探望他的人都没有。
颜蓉都觉得凄凉。
人的天性就是趋利避害,可也不用这么势利吧?
贺丽娜,白菲菲,曼莉……
白菲菲约她要说什么?
颜蓉看看时间,轻声唤:“醒醒,凌向,吃饭了。”
叫了几声,凌向就是不睁眼。
“我知道你醒着。”颜蓉放下餐盒,在他身旁坐下,“咱们家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你了,你倒下了,咱们这个家就真的完蛋了。”
她看着凌向那轻颤的睫毛,叹口气,又:“梅子下落不明,妈又突然去世,现如今就只剩下你我和ry三个人相依为命了。如果你心里还要我这个妻子,请为我站起来,只有站起来才不会被命运打败。”
凌向的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但他紧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想哭就哭吧,哭完了,咱们吃饭。”颜蓉俯下身子,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我把ry接回家了,酒店的房间要退了。今晚,她在家休息,我陪你。”
凌向终于睁开眼睛,也哭出了声。
颜蓉静静地陪着他哭。
尽管这个男人,有那么多的缺点和毛病,但是这个时候,她不忍心再苛责他,毕竟死的是他的妈妈。
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