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想对颜蓉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忽然发现,忘了该说的是什么,只有干着急。
她烦躁地拍了几下喇叭,终于想到一句非说不可的话。
“我可以没爸,可以没妈,也可以不认姥爷舅舅,全世界没有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没有姐。”
颜蓉微微睁开眼睛,望着梅子的侧脸,想起养母去世后的那段日子。
当时她只有九岁,梅子两岁,才只过了一个生日。
为了给养母治病,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变卖了,穷的是叮当二响。
梅子的爸爸跟着同乡下煤窑挖煤,家里只有她和梅子两人。
两岁的梅子像只小羊羔蜷缩在自己怀里,陪她熬过了人生最为恐怖的一段时间。
第二年梅子的爸爸赚了钱,新娶了一个女人回来,那女人带着个十几岁的女儿,当年就给生下大胖儿子。
母以子贵,凭着生儿子的功劳,她当家做主,号令全家。
颜蓉和梅子吃不饱穿不暖,每天挨打受骂,干不完的活。
大冬天冷水洗衣服,一双手满是冻疮,到现在身上的还有未消退的疤痕。
颜蓉至今还记得,带着梅子出逃的那个晚上。
那女人的儿子得了银屑病,她为了六万块钱,将七岁的梅子卖给镇上屠夫的智障儿子。
她翻墙爬树,潜入屠夫家偷出梅子,被屠夫家的养狗差点咬断一条腿。
颜蓉能理解梅子隐瞒事情的顾虑。
害怕她会因为梅九而不认她这个妹妹,但这也恰恰是她最为生气的地方。
梅子她从小抱着长大,相依为命讨生活,是她放在心尖子上的妹妹,是她拼了命都要保护的人。
相比之下,梅子对她就多了一条心,一条外心。
想着过往,颜蓉更为心酸。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就因为没有妈妈,所以才会活的这么辛苦。
“姐,你手机响了。”梅子看着颜蓉震动的手机,又拍了两下喇叭。
颜蓉只顾出神,完全没听见。
梅子找了一个地方停下,探过身子摇了摇颜蓉:“姐,你电话。”
“噢”颜蓉拿起手机看了下来电显示,迟疑了一下,接了。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凌母凌厉又霸气的训人声:“你真够可以啊,颜蓉。想来就来,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
颜蓉淡淡道:“您有事吗?”
凌母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颜蓉有心回她句:就这态度,不喜欢别给我打电话啊。
但考虑到女儿,还是换了语气:“您有事请讲,我听着呢。”
凌母:“凌向抱着西亚失踪了,你也来帮忙找找他。”
用得着我,要我去米国,用不着,大耳刮子招呼。再去,我贱啊!
颜蓉一边心里吐槽,一边思考着如何回绝,还不会太刻意。
“不去!”梅子先一步开口:“你儿子走失找警察啊,找我姐干嘛呀?”
凌母没料到颜蓉身边还有人,默了两分钟:“说话的是颜梅吧?”
“是我啊……”
颜蓉阻止梅子说话,平静道:“我去也没用,人生地不熟,又不会英语,找不到他没准您还得找我。”
“你是不是还记恨凌向打你那一巴掌呢?”
颜蓉害怕梅子听见,用手按住了话筒,可还是被梅子听了去。
“凌向那死渣男打你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颜蓉给梅子打了个禁声,梅子气鼓鼓的下了车。
凌母:“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你既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我让静静和欣欣找她爸爸去。哦,对了,作为长辈,我提醒你,不要以为原博士喜欢你,你就异想天开做那白日梦,天上掉馅饼,砸下来的是个坑。”
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
又是威胁,可这个威胁的筹码,颜蓉还赌不起。
这么黑天半夜的,女儿才多大的呀,能出去找人么?
颜蓉又把电话拨过去,凌母拒接了。
“就这么霸道,永远都是这么霸道。”颜蓉气的要死,在微信里找出凌母的微信。
梅子刚点了根烟,听到颜蓉的自言自语,又探身进来,诧异道:“凌向他妈找你去米国干嘛?凌向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玩离家出走吗?”
“鬼才知道呢!他们家的事更是迷之梦幻。把烟掐了,女孩家家,学什么不好,学抽烟。”
颜蓉边说边编信息:“我就是最快的时间赶过去也是两天以后……”
信息还没编完,又有电话打进来。
陌生号码,还是魔都的座机电话。
颜蓉以为是广告骚扰电话,就拒接了,很快又打过来了。
反复了三次,颜蓉接了。
“你好,是颜蓉吗?这里是科技街道派出所,你丈夫和女儿在我们这里,麻烦你过来接下人。”
“什么?”颜蓉惊道:“凌向和西亚在派出所?”
对方:“是的。他抱着你女儿一直在敲你家门,敲了一夜,是邻居送到派出所的。你不在家吗?能尽快回来吗?”
“谢谢你警官。”颜蓉:“我现在芜市,我会尽快赶回来。”
“姐,这是什么剧情?”梅子比颜蓉还要吃惊:“凌向抱着你女儿,这是什么鬼?”
颜蓉没空回答梅子的问题,她边给凌母发微信边道:“你叫上邓文博,去派出所把姥爷的事弄清楚,我先回去看看。”
梅子重新上车,边启动车边:“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