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车开进小区的时候,他遇到了萧玉的司机。他对刘强的态度有点微妙的说不上的意思。
为了安全,萧玉需要有司机陪同一起进出,原先的阿梅多好,又忠心又能干,还是个女性。刘强虽说是阿梅的哥哥,到底是年纪和萧玉相当的异性,如果他没有那么俊朗,如果他再矮一点,如果他不是那么一眼看透的光明磊落的忠诚,陈安心里不会那么别扭。
有些人的美在绽放的过程中随时增加了内容,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雅致清新。就像有内涵的男人越老越吸引小姑娘一般,萧玉的魅力对于身边的男人总有神奇的效果,活力和温暖,这可是傻白甜的女人给不了的心灵抚慰剂。
陈安知道萧玉在她自己的圈子里不乏追求者。对于身家富贵背景显赫的男人陈安并不紧张,他了解萧玉,这些东西在她眼里,还没有小区门口那盆曾经盛开过的白色山茶来得有魅力。
倒是刘强,静静地陪伴,默默地守护,什么也不图,只因为自己喜欢,孩子一般的纯净任性,这倒是让陈安心里莫名其妙地不安。
偶尔陈安也会揪心地想想,如果,如果萧玉没了两人之间婚姻的约束,她会重新选择什么样的人生呢?如果再步入一次婚姻的围城,这个女人又会选择什么样的伴侣呢?这个问题在陈安的大脑里出现得莫名其妙,想来想去,他心里飘来飘去的总是这个挺拔得象棵大树的退伍特种兵。成功的女性貌似与温柔体贴呵护自己的异性更和谐搭调,他身边就有许多类似的例子。女博士嫁个中专生,女科长的配偶是工人,外人看来异类不般配,他们自己倒是恩恩爱爱活得自在。
女人心,海底针。萧玉的心比女人的心更难猜透。陈安胡思乱想地下了电梯。
一出电梯门,陈安听到隐约的钢琴声。纯洁忧郁的天鹅在过道里煽动受伤的翅膀,挣扎着想要冲破巫婆的诅咒,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从羽毛里渗出,洁白的羽毛染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
陈安心里一怔——这是萧玉的琴声。萧玉的琴声一贯的柔和宁静,听之安神静心,极少如此的凄苦绝望。听到后面,陈安脸色微变,他几步走到家门口,伸出手指解开指纹锁,推开外门,穿过入户花园,走到萧玉后面。
一曲弹完,萧玉坐在琴凳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陈安两只手轻轻搭在萧玉的肩膀两侧,俯下身子,温柔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萧玉没有吭声,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子,双手紧紧搂住陈安的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半天没有动静。
“今天出去了?”
陈安腾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抚摸萧玉的脑袋,就像安慰受伤的孩子。
萧玉在他的怀里摇摇头,还是没有出声。
“快递拿回来了?”陈安找着话题引开萧玉的思绪。
“嗯。在入户花园的柜子上放着呢。”
“也不拆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女人都喜欢拆包裹,这妻子怎么连这点子好奇心都没有呢?陈安有点失望。
“你的快递你自己拆。”萧玉从陈安怀里抬起头来。
“一起拆。”陈安牵起萧玉的手,一起走回入户花园。
“植物染发膏?”萧玉举着手里的瓶子,好奇地看着。
“为你买的。我想亲手染黑你的头发。”陈安的话音里含着心疼。
“没事的。到了年纪总要白发,不是吗?由它吧。”萧玉满不在乎地说。她随手瓶子搁回柜子上。
“对了,这纸盒不要扔下面垃圾分类箱,就放在走火通道的位置。早上这栋楼的保洁师傅会回收。”
老一辈人随了儿女从乡下来到城里住,这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习惯还是随身带着的。
每个单元回收桶里的废品按不成文的规定是归各个单元的保洁师傅处理的。这是物业公司的管理人员从红楼梦里学来的管理经验。
保洁师傅工资低,很难请到年轻力壮的雇员。干活的都是小区业主的父母。这些五、六十岁的保洁师傅月薪不过两千,工作苦累脏,有了这废品回收的活,每天将废品拉到大门外等着收废品的小货车前面,总有几十块钱的贴补。这让他们很有成就感,认为自己到了城里也是有用处的,自食其力不说,还能贴补孩子的家用。
负责萧玉所住单元的保洁师傅老实,每天的废品都被其他单元不是保洁师傅的业主顺手拿走卖了。他觉得这是极端吃亏的事情。见了单元的业主就出声:“以后有什么不要的东西,直接放在自己门口好了。我上去帮你搬下来。这些东西你们自己拿下来也是一件辛苦的事。这些脏累辛苦的工作就让我来。一天三趟巡楼,保证家门口干干净净的。”
每个单元有独立的开锁系统。放在楼层里,其他单元的人可不是拿不着了嘛。
“小玉,别人的事你倒是上心。自己的事情却是扔一边。这是有问题的。”陈安从柜子上取下染发膏,拉住萧玉就往里走。不管如何,他今天就要好好地将她收拾齐整。恢复原来的容貌,想来她的心情会轻快一些。
陈安的手霸道有力,萧玉一时有些意外,这不是她认识的陈安。她没有抗拒,被他牵着坐在了镜子面前。
“安静地坐着。将头发交给我。我今天当一回你御用的染发师。”
萧玉盯着镜子里的两个人影,没有吭声。美与不美,是外人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