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说:“朕看你一下午光在纸上写正字了,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钱明月正色:“圣人,请召兵部尚书前来议事。”
“准,万金宝,找人传朕口谕。”
又道:“你找兵部来商议什么事,先跟朕说说。”
钱明月将自己统计的表拿给小皇帝:“圣人请看,这是北疆自开战以来……”
小皇帝听着钱明月的讲解,神色愈发凝重,他,他差点儿做了大梁江山的罪人!
就连史海臣都忍不住在屏风后的纸上记录关键。
钱明月讲解完,说:“圣人,突力明显整体实力不如我们大梁,是以全线进攻转为局部猛攻,他们集中优势兵力专攻陕西,陕西已经逐渐难以支撑了。”
“如果被他们打开缺口,敌军挥师南下,京城危矣。”
这个可能不大,但是不说这个怕小皇帝和朝臣不够重视啊!
小皇帝看了一眼屏风一侧的伶人,说:“你想太多了吧,如果他们的目标是京师,为什么不主攻京师正北的关隘?”
史海臣忍不住插嘴:“圣人,臣以为突力人知道若攻击京师正北的关隘,其目的路人皆知,那么我大梁一定以精干力量护卫京城,他们攻下的难度太大。”
小皇帝沉默了。
钱明月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尝试激将:“圣人,太宗武皇帝驾崩一个月,突力就大举入侵,分明是欺负您年幼,认为您不是他们的对手。”
“圣人,一定要给他们狠狠一击,让他们知道您主政的大梁不是好欺负的。”
小皇帝顿时有些亢奋了:“啊!对!就应该狠狠地打击他们!不如增兵陕西,让他们知道大梁的厉害。”
说话间,司马韧到了。因着有军国大事要商议,小皇帝才恋恋不舍地屏退了伶人乐师。
小皇帝担忧得直叹息:“若失寸土,愧对祖先。”
司马韧倒是很从容,作为兵部尚书,他早就把边疆的局势看透了,也做了力所能及的补救。
“回圣人,连月来朝廷已经从各地调驻军五万人奔赴陕西。”不然陕西可能早就支撑不住了
小皇帝嫌弃:“五万?好少啊!五万人能中什么用?”
司马韧说:“臣说的五万,是年轻力壮、训练有素的军士,不包括押运粮草辎重的军户和劳役,加上那些,就有二十余万人了。”
小皇帝松了口气,笑道:“你还是说二十多万吧,听着就吓人。”
钱明月皱眉:小小年纪,怎么如此好大喜功。“说多说少有什么意义,能打胜仗才是关键。”
小皇帝也意识到不妥,摸摸鼻子。
古代打仗,押运粮草的人往往是战斗军士的四五倍之多,那些民夫劳役,没有经过军事训练,没有战斗力,怎么能算数。
吹嘘兵力是古代当政者的通病,这司马韧倒是与众不同,不吹嘘兵士数量吓唬人。
务实、真诚面对现状,这对政客来说,是一种难得的美德。有了这种美德,政客就成了政治家。
不对!钱明月挑眉:“调兵的事,圣人怎么不知道!”奏折看都不看就批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想打人!
司马韧以为钱明月怀疑自己私自调兵,说:“钱二姑娘,兵部奏报圣人批准后才调兵的,调兵的卫所和兵马、役夫、粮草的数量,都请圣人过目了。”
小皇帝轻咳一声:“是朕记性不好忘了。”
钱明月从自己桌案前拿起戒尺:“伸手!”
小皇帝将手背到身后:“不!痛!”
娇嗔:“钱明月,这不能怪朕,这个月调点儿,那个月调点儿,朕也没算总数嘛。”
司马韧不明所以:“这,钱二姑娘——”
钱明月气得不行:“奏折看都不看就批‘知道了’‘准’,还做出一副自己非常勤政的样子,您说该不该打!”
小皇帝说:“这,朕不是信任各位卿家的能力嘛!事实证明朕是对的,司马爱卿处置得极为妥当。”
然后外强中干地说:“钱明月,你要是打了朕,朕,朕不娶你了。”
“那真是太好了。”钱明月冲过去将他困在宝座上,“伸手!”
两人呼吸甚至都是交缠的,小皇帝闭上眼睛:“不。”
钱明月义正言辞:“军国大事你也敢敷衍!你知道因为你的不作为,边关会枉死多少将士吗?你知道如果一旦重镇失守,那些百姓在敌人铁蹄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吗?”
钱明月真是越说越气,声色俱厉:“作为君王,不好好保护自己的子民,你整天坐在乾清宫干什么呢!”
小皇帝蔫蔫地坐在偌大的宝座上,可怜又无辜:“朕错了,钱家姐姐,好姐姐,饶朕这一次吧。如果朕再不好好处理政务,你数过并罚好不好?”
钱明月性子急、脾气暴,小皇帝若针锋相对,两个人可能打起来,但他可怜兮兮地撒娇求饶,钱明月便是有再多无明业火,也被他浇灭了。
钱明月啊钱明月,你忘了要好好说话吗?这位是帝王,轻慢不得。
钱明月收回戒尺,补救地说:“民女言辞过激了,望圣人恕民女冒犯之罪。”
小皇帝傲娇:“不恕。”
钱明月坦荡荡:“若能唤醒圣人一鸣惊人,民女纵然获罪,也值了。”
“你放心,朕不会再敷衍朝政。”
钱明月慈母笑,正准备说话。
就听小皇帝大笑:“朕可以把奏折都丢给你啊,哈哈哈,朕看你能不能把那些废话连篇的奏折都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