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知再睁开眼,一切都已经料理妥当了。
也不知道徐莲淑用了什么手段,反正最后那根簪子变成六公主自己不小心掉的,是她不小心误会了自己,将她的宝贝女儿宋连舒摘的那叫一个干干净净。就连她带东西来向宋不知赔礼道歉时,也“不经意”的抖出了一两件宋不知曾经做过一两次偷鸡摸狗的事情,而六公主丢簪子一事事关重大,她自己实在是太害怕才会那样做。
一下子众人纷纷对她当时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庶女跪下一事表示理解,甚至甚至还有些人表示宋不知这种有前科的人被人“错认”也是理所应当情有可原。
宋不知不知道从何反驳,她倒是真偷过鸡摸过狗。月钱扣太狠,每天吃馒头吃的快吐了,于是她偷过小厨房里的一只活鸡,摸走过一盆小厨房里的炖狗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被抓住。
而且宋不知总觉得这些她感觉很小的事经徐莲淑的口“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变了味。她有时候下意识想要辩解,却又毫无头绪,三言两语就被赌了回去,还要被那些下人看笑话。
久而久之,宋不知就不想跟有二品诰命夫人位封的徐莲淑争执了,因为没赢过。
但她依然喜欢为自己争取少的可怜的自由,比如说偶尔翻墙出府逛街——世家嫡女们可以参加各种各样的踏青宴会,甚至那些有所谓的才女之名的仕女可以参加公子们的清谈,但庶女一般都被养在家里一个小小的院子里,从牙牙学语关到二八年华,最后草草嫁人了事,就像打发一件货物一样。
宋不知不喜欢这样,她喜欢探索未知,喜欢冒险,从六公主的簪子事件之后还多了一件喜欢的事,那就是喜欢陆之潋。
但这一切的代价就是她变成了京城所有公子都避之不及的没有修养的野丫头。
她更难见到陆之潋了。
所以,这一刻,喜欢了好多好多年的人就在对面湖心亭,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能看他一眼,谁来都拽不走此刻的宋不知。
香玉还在用尽全力拽她的主子,宋不知在用尽全力挣扎,不想她们两个主仆闹出的动静太大,一不小心被对面湖心亭的几位公子注意到。
毕竟是假山圈起来的园湖,没有很大,河岸和湖心有毫无遮挡,而那几位公子轻佻的笑声又太多恣意,湖对岸相对安静的女娇客们很难不听清他们的对话。
“嘿!徐长安,你那小表妹在偷看你呐,你不过去一亲芳泽?”
“放你的屁,我只有宋连舒一位表妹,你不知道么?倒是你,郑西海,再考不上功名,以后你的老婆就是宋不知。”
“嚯!兄弟!不带你这么恶毒的咒人的啊”
伴随着他们两个的大声调笑,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了过来。屏风后面女孩子窃窃私语的轻笑格外清晰,宋不知垂着头,她谁都不在意,只是小心翼翼的用余光打量着对面的陆之潋。
陆之潋反应很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头也没抬,他向来对这些没有意义的事缺乏兴趣。宋不知刚刚舒了一口气,便有两个家仆自水榭亭畔赶来,一人一边就想拽起宋不知的衣袖就要拖走。
香玉一把将宋不知推到自己身后:“你们想干嘛?她好歹也是二小姐,你们两个是男仆,想干什么?!”
“你也好意思说你身后的人是小姐?这是大小姐的及笄宴,她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偷窥男席?如此好淫之女,老爷说她丢尽了宋家百年书香的脸!特叫我们两个来把她拖下去”
香玉气的攥紧了拳头:“胡说八道,大小姐还直接参加过公子们的清谈会呢!二小姐只是远远的看一眼,怎么就成了好,好之女了?!”
两个家仆毫不在意香玉的阻拦,他们仗着自己身强体壮,两个人一人一边扯着香玉的衣袖就要将她丢到一边去。他们还赶着快点捉住宋不知,好去向宋家家主领赏钱呢。
宋不知沉默的躲在香玉身后低着头,双手攥紧成拳,似在死死的压抑着什么。
直到空气中响起刺耳的“滋啦”一声。
香玉的右衣袖肩口接线处连着里衣都被扯开了一条缝,露出一线少女白皙的肌肤,在众目睽睽之下。
香玉的眼泪一瞬间就出来了。
哄笑声响起。
“怎么?丫头,为了护你的主子,你还想色诱我?”右手边穿着褐色布衣的大汉用那种极不尊重的眼神打量着香玉:“长的还挺勾人,只是不知道你一共睡过多少男人啊?如果少于十个,那老子也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你的邀请。”
“别啊,宋二小姐的婢女,多脏啊,家中老婆至少还干净。”左边身形相对较瘦长的家仆不屑的用肩膀撞了撞右边较粗壮的家仆:“快点把宋不知抓回去领赏才是正经事。大小姐的及笄礼可不是闹着玩的。”
“嘿,你懂什么,去青楼找的不就是这种野趣吗?”右边的大汉想着左边的瘦子挤眉弄眼:“说起来,宋二小姐的母亲的出身不就是烟花柳巷吗?也许还有家学渊源别有一番滋味也说不定——”
右边的大汉突然僵住了,一只少女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他左手的腕部,那只手白皙,纤细,虎口处还有着一层薄茧。
一点也不像一个世家小姐的手。
“够了。”
宋不知的声音是少见的冰冷。
香玉猛的抬头,眼角尚挂着泪珠:“不可以!小姐!”
“咔嚓。”
关节碎裂的清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