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突然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云弈,你说这个幻境的核心不过是一段不断回放的往事的残影,可是为什么到现在,我都没有看见和祭神台相关的事物?”
“是吗?”云弈回头瞥了宋不知一眼:“你仔细看看,周围?”
周围的场景不知何时已渐渐开始虚无化,像一副崩毁的画布,一点一点褪色,扭曲,变形。大地凸起,天空倾坠,万物失衡,全部拉伸、延长,最后变成在空中狂舞的线条。而宋不知置身在其间,也有了一种不真切的恍然感。
云弈的余光无意瞥见了身旁人一眼,看她逐渐涣散的线条,云二公子的眉头微蹙。他伸手,握住了宋不知的手:“不要被那些东西带跑了,它们是虚幻,可我是真实的,握紧我的手,齐安!”
在云弈握上宋不知的手那一刻,之前的恍惚倥偬感一霎消散,只有身边人掌心的温度是那么的真切。
医者的手。
初初接触的时候,微带凉意的触感,随即温热渗透出来,从肌肤相贴处扩散,漫溢到四肢百骸,很舒适的感觉。
云弈的体温是很平和的温度。不像赵凌楚,整个人就是一人型火炉,他就像一团灼灼燃烧的火,要烧进人的心底,灼灼烈烈,赋予感官强烈的刺激。
而云弈的温度近乎一种习惯,一种,令人很舒服的习惯。你很难不轻易的习惯他,握着他的手,下意识一切慌乱都会平复,除去大喜和大悲。天崩于前也不改色的那种从容惬意。可一但松手,他不在你身边,习惯被抽离,迎面而来的便是加倍的心慌和忐忑。
身边女孩的线条渐渐聚拢,见到这一幕,云弈紧蹙的眉心总算松了开来。
“刚刚,是怎么回事?”宋不知还有点迷蒙。
“刚刚是幻境的场景切换,如果你不能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真实的,你也会成为那个消散的场景的一部分,随其一起崩毁。”
见危险已过,云弈松开了宋不知的手。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细细的擦拭自己的掌心:“如果看不清自己,那就攥紧我的衣角,知道吗?”
宋不知:“”
一边做着这个动作一边叫别人抓紧你的云二公子真的很矛盾啊!
“嗯,我知道了,刚刚还是谢谢你,不过,”宋不知微微一顿:“有必要那么嫌弃吗?”
云弈闻言抬睫:“不必多心,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单纯不喜欢手上沾染别人的温度,很不舒服。”
宋不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云二公子打断了。
“等等,场景转换,已经完成了。”
周遭的建筑物一霎消失,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黄沙。太阳将空气都烤的滚烫,穿的极厚的宋不知很快就开始出汗了。
宋不知拉了拉太子殿下的衣角。
云弈抬睫侧头扫了她一眼:“什么事?”
“这个幻境应该没什么人了,我能脱了这件厚重的斗篷吗?”
云弈蹙了蹙眉:“衣服是你的想脱就脱,问我做什么?”
“额,这个”太子殿下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会”
云弈真是对齐安无话可说,他揉了揉眉心,道:“那你就热着吧。友情提示一下,齐安,脑子太久不用是会生锈的。”
但宋不知真是热的受不了了,她把双手从袖管收回去,开始尝试着解斗篷内的各种褡裢。但折腾了半天也没结果,于是她把头也缩了回去,整个人远远看去就像一根竖起来的柱子。
云弈真的不想承认自己认识她。叹了口气认清现实,云二公子向着太子殿下的方向招了招手,冷声道:“过来。”
然后云弈眼睁睁的看着那团黑色的东西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宋不知在里面被褡裢纽扣绕晕了。
云弈:“”
掐着那团东西的后衣领子拖回来后,云弈直接从袖中旋出一柄小刀,直接从后衣领子一划到底。折腾了宋不知半天的黑色斗篷自然的分成两半,掉落在地。而那柄小刀为翡翠雕成,碧透晶莹,衬着少年修长骨感的手,充满了美感。
“你不早说可以弄坏,那样我才不用那么麻烦呢。”
“别再嘀嘀咕咕了,正戏开始了。”云弈眸光一肃。
在目力可及的范围内,两个和尚牵着一匹骆驼,正在一步一步的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宋不知猛的回身,她的身后的不远处,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片绿洲。
宋不知尚且还怔忪在原地,云弈拉起她的手腕已然上前一步,向那两个和尚打起了招呼:“两位大师,相逢便是缘,不如结伴同行一路?”
那两个和尚看见突然走近的云弈还有宋不知都吓了一跳。毕竟这茫茫沙漠,几天见不到人影都是正常,突然出现两个没有带任何行囊的人,确实显的十分古怪。
云弈似看出了两个和尚的疑虑,率先开口解释道:“我和舍妹本来是跟着一个商队,但路上遇上了沙暴,我们二人与大部队走散,迷失至此。还望两位大师带我们一程,离开沙漠之后,必有重谢。”
两人中那个个头较高的和尚本来想拒绝,但他突然看清了那个一直站在少年身后神态慵懒的女孩的脸,她眉眼艳丽,尤其是一双内双的丹凤眼眼尾天生上挑,极有味道。偏偏似乎年纪又尚轻,身板还带着未长开的稚嫩。这种复杂的气质的糅合,反而更容易击中一些人内心深处阴暗的角落。
那个女孩躲在她的哥哥后面,眸光漫不经心的乱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