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刚坐了下来。
一阵山风吹来,虽然清凉,九儿却又隐约地嗅到了风中有丝腥臭气。
九儿一阵恶心,捂着肚子呕吐起来。
九儿的母亲见了,连忙走过来拍九儿的背。
“小九啊,你是不是吃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九儿呕吐的上气不接下气,喘息了好大一会,才告诉母亲,
“不知为什么?今天早上没有一点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老是想喝醋,便去厨房里灌了两口醋。”
母亲愣了一下。
苟二婶来卖山果果,正站在旁边,听到母女的对话。
苟二婶只是笑,“九儿要当妈妈了。”
一句妈妈,听的九儿浑身一震,一般暖流袭遍了全身。
妈妈,这个字眼那么伟大,神圣。
女本柔软,为母则刚。
一句妈妈,九儿瞬间母爱泛滥,心情顿时开朗起来。
风虽然清凉但很温柔,它轻轻地抚摸着每一个人。
青松,翠柏,这林中的常青树,与那些落光了树叶的枝桠相比,更加青翠欲滴。
就连那远处的瀑布,也敲响了心灵的琴键,叮叮咚咚地不绝于耳。
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了,九儿心里莫名的兴奋。
母亲听了苟二婶的话,核桃脸笑成了一朵盛开的山茶花,连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九儿坐着才歇息了一会。
从山后飘来了一股白雾,那雾越来越浓,把树啊,草啊,山石啊都罩在了里面。
那雾太大了,但闻人语响,对面不见人。
最后缩成了一团墨向上升腾而去,一下罩住了那黄色的太阳,天地一片昏暗。
忽然一声霹雳,一道蛇形闪电劈下来,便滚下一串隆轰隆的雷声。
下雨了。
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那雨,牛毛似的淋淋漓漓,若有若无,但却湿了九儿的头发,母亲忙把九儿扶进了屋里。
九儿满腹愁怅,呆呆地望着窗外发愣。
九儿担心货车,这雨这么蹊跷,如果是大雨,公路冲刷的干干净净,倒是好事。
这小雨,冲刷不了尘土,路面倒是又脏又滑……
但愿货车己驶出了山路,算算时间,应该到了飞云浦了,不不,应该到桃花坞了吧。
九儿想着,心里只念阿弥陀佛。
九儿又想起了王天保,这个村民们眼中的疯子,硬生生把五指山的民间小调唱出了自己的风格。
就凭他那嘶哑的公鸭嗓,和电视上唐老鸭的声音有的一拼。
那声音,犹如铁锤敲破锣,又似铁皮摩擦水泥路面。
要不,咋会被村民说成乌鸦嘴,拉魂腔呢。
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出光来,王天保就发了一次光,全市民歌比赛第二名。
只可惜,这块金子现在表面上盖了一层浮土。
九儿相信,终有一天,大风会刮去浮土,雨水会冲掉浮土,是金子,总有出头发光的那一天。
只可惜,如果再迟半个小时,王天保就知道了,自己快要当爸爸的消息。
那王天保岂不乐的跳起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亦有后代人。
屋外的雨丝儿还是那样,细细的,密密的,如烟,如雾,又如九儿的愁怅和担忧。
一声鸦噪传了过来。
九儿透过毛玻璃看过去,院里的那捰老枣树。
上次被雷电劈去了大半个树冠,只剩下一枝焦黑的枝丫,孤零零而又倔强地刺向天空。
好像一只苍茫无助的手,在向天空索取着什么东西?
在那焦黑的枯枝上,竟然长出了三两枝小小的枝丫,挑着三五片叶子。
虽然时值深秋,但那几片枣叶却青翠欲滴。
枣叶上面的枝杈上,一只乱蓬蓬的鸦巢孑然独立。
那老鸦立在巢上,在细雨中,仿佛石铸一般,冷冷而倔强地盯着前方。
枯枝,老树,昏鸦,小屋,细雨,人家,思念的人儿,远在天涯。
母亲走了进来,给九儿端来了一碗红糖茶,生怕九儿受了风寒。
“女儿啊,我每天都在观音像前祷告,祷告送个娃娃来。
这不,观音菩萨显灵了,那些头没有白磕。”
母亲笑眯眯的,看着九儿高兴的不得了。
等到天晴了,一定要去五指庙还愿。
第二天,天晴了。
生意犹如四季,有热就有冷。
满山的山果果终于采摘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树顶梢上几个孤零零的山果果。
这是特意留给大山的精灵,鸟儿们吃的。
冬天满山遍野的白雪,那些饥寒交迫的鸟儿,也需要一口吃食,度过漫长的严寒。
幸亏昨天的雨丝儿细,只湿了浅浅一层地皮,那山风一吹,地皮泛白,就不沾鞋了。
九儿和母亲一齐上了山。
母亲挎着竹筐,竹筐里放了烧鸡,水果。
九儿腰疼,两人走走停停,拾级而上。
时值深秋,山上已是寒风刺骨,九儿走在山径上,极目远眺,满山萧萧,到处枯黄一片,心中郁闷不已。
刺骨的寒风赶走了游人,这也是旅游中的淡季。
没有一个人愿意顶着寒风来看这满山的凄凉。
当然,疯子例外。
自从封了山,没有了猎户,径上少有行人,只有偶尔的香客。
晌午顶的时候,母女两人终于来到了五指庙。
这五指庙始于隋唐,虽然建筑宏伟,但年深日久,又因地处偏僻,虽然香火不断,但也是藕断丝连,仅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