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是枯燥而单调的动作,人也活成了机器,可着劲儿转圈好了。
九儿每天干着活,始终小心谨慎着,她看着快速旋转的锭子,心里就直发毛,老怕担心出事儿。
九儿来到的第三天,就出了两起事故。
上午,清花前档机器正在转着圈吸收纤维的时候,那个维修工不知什么原因,用手拧了一下部件。
链条落了下来,夹住了小拇指,顿时鮮血淋淋,幸好是皮外伤,也算是万幸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也许太热了,一个河南女孩把帽子摘掉,擦了一下汗。
这一下违规操作,就出了大世故。
不远的工业扇正转着圈儿吹风,那强劲的风一下吹散了女孩的头发。
头发飘散开来,一下子缠在了旋转的锭子上,那锭子越缠越紧,那女孩尖叫连连。
时间是那么快,又是那么急,旁边就有剪刀,周围站了那么多人,可是来不及反应,有人急忙关闭了机器。
那女孩就被活生生地扯掉了一片头皮,美丽的面孔成了一个血葫芦。
头皮上血管丰富,有人迅速剪断了接连的部分,那女孩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幸好,离医院近,抢救了过来。
九儿吓的心惊胆颤,可百合却视若无睹,她在这儿干了好几年了,她对此司空见惯。
九儿想辞职,去别的工厂找找活干。
可一个人地生蔬的小女子,又去哪儿找呢?
想了想,还是这儿老乡多,有个照应,九儿硬着头皮又干了下去。
很快,九儿就找出了麻木自己的办法。
纺织厂里出纺织工,也出诗人,不过是歪诗人。
她们写了很多诗,就在一块废弃的黑板上,九儿看了有点发笑,笑后却又舅子发酸,想哭。
第一首,无题
抬头看灯管,低头捡纱管。
累了还是累,就是不能睡。
第二首,无题
机器沒看好,你就別想跑。
机器不好守,心里直发慌。
心慌手就乱,乱就断了线。
手指受了伤,再疼也得装。
第三首,无题
日子过的累,何时才能睡。
低头叹叹气,老板发脾气。
一年做到头,欠帐还发愁。
一天做到晚,还要被人管。
……
工作限制了**,却限制不了思维。
九儿虽说在机械地干活,九儿的思维也在飞扬,不过,九儿写不了歪诗。
但九儿会画画。
九儿又想起了小时候在牛背上画画的事来,还有那个大眼睛老师,穿着白色的连衣裙。
“这画画活了,有大师风范,古画之韵……。”
九儿听不懂,但知道是夸奖,是赞叹。
九儿在闲瑕之余,见粗纱机罩上积了灰尘,便随手画上几笔。
梦想可是个好东西,它可以把地狱变成天堂,把乌鸦变成凤凰。
几万块钱一桌的酒席也离不了两块钱的盐,什么东西都要有调味剂。
再枯燥的生活,都能从中找出乐趣。
纺织厂里大多是青年男女,谈情说爱自然就多。
这也是老木匠让九儿打工的原因之一,但九儿不想像二姐青禾那样。
青禾以前在纺织厂里打工,嫁给了班长辛十八。
辛十八家在湖北大山深处,年轻时小夫妻还可以打打工。
等有了孩子,父母岁数又大,出不了门,只好窝在大山里拾掇那两亩梯田。
老木匠去过青禾家,那小日子过的,简直可以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九儿想逃离大山,她可不想再谈个山里人,从一个山窝窝里嫁到另一个山窝窝里。
纺织厂里女孩子多,男孩子少,因此,那些男孩子竟管是歪瓜瘪枣,也极易找到对象。
例如玲玲,就谈了个纺织厂的保安。
保安的家离厂一百多里路,人长的高高大大的,但玲玲没有看中人,也没有看中保安的家。
保安的家是三间瓦房,在北方叫作一层半,就是平房上搭了个小阁楼。
玲玲看中了这儿的工厂,这儿一个,那儿一个,打工方便,钱比老家好挣多了。
九儿在梳棉车间,梳棉车间里只有一个男人,推车工叫吴小八。
这吴小八长的有点寒酸,外八字腿,蛤蟆肚,眯眯眼好似一条缝,鸡屁股嘴,蒜头鼻。
远看是螳螂,近观是武大郎。
吴小八说他才二十六岁,咋看咋像三四十岁的人。
细纱满锭了,吴小八便取下来放到推车里推走。
这吴小八干活手脚不闲着,偶尔有点闲,不是拧这个女孩一下,就是掐那个女孩子一下。
碰上老实的女孩子不吭声,碰上泼辣的就踢他一脚。
踢的再狠,吴小八也不喊疼,依旧笑咪眯的。
女孩子们见这样的货色,就知道这家伙是寡汉条子,又想起巜西游记》里孙悟空叫八戒的场景。
一开始叫他呆子,他也爽快地应答。
后来觉的有些不恭,便又改作“八戒。”
呆子也罢,八戒也罢,吴小八从不违逆,还是乐哈哈地答应一声,“哎一”。
吴小八成了车间里的活宝。
别人活出了精彩,而吴小八话成了一只供人取乐的猴子。
九儿刚来的第一天,吴小八就老往九儿这边凑,蒜头鼻一抽一抽的,好像苍蝇嗅到了鲜肉。
还有那眯眯眼,死盯住九儿不放,好像要把九儿盯进眼里带走似的。
九儿讨厌这眼神。
她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