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她倒抽口气,慌忙寻找可用的干净纱布。
阮渊从始至终都很安静,投向她的目光似散非散,恍如自己完全置身事外。
“操他妈!”时轶一路翻箱倒柜,恨不得把这屋子给拆了。
就这破贫民屋,哪有什么干净的纱布啊,消毒水那更是在做梦!
在床底,时轶终于找到了一箱二锅头。
抓出一瓶,她直接用牙将瓶盖给咬掉,然后拖了阮渊坐上床沿。
透明的液体相继滚出来,逐渐冲涤掉了阮渊手腕处半凝半干的乌血。
伤口变得清晰,是不深不浅的程度,表面的血肉模糊一片。
时轶绷紧下颚线,语气差的几乎要暴走,“给我老实呆着别动!不然我弄死你!”
说罢,她冲出屋子,飞奔去了最近的大药房。
十分钟后,她喘着气回来。
手里抓着一瓶碘伏,一小袋棉签和一卷消毒纱布。
阮渊还坐在床沿,垂着两条细杆子腿,很平静地望着自己的手腕,嘴角似乎上扬着弧度。
时轶觉得自己一定是急出了幻觉。
无暇顾及这么多,她蹲到他腿边,取出棉签蘸上碘伏,将他的创口四周都消毒好,然后用纱布一圈圈地给缠绕上去。
很快,阮渊的左手腕就被包成了个粽子。
时轶从头到尾,眉毛就没舒展过。
大佬绝对不能死,死了她就凉了。
这才第一个任务啊!
日!
“是李万涛干的吗?”她沉声问道。
“嗯,”阮渊顿了顿,“他把你剩余放在抽屉里的钱——”
“我看到了,”时轶仰头望他,“几百块钱而已,你就这么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他眼瞳无波无澜,眶底似湮了层从骨骼上剔落的灰,声线游离,“不过是割个腕,就吓走他了。”
“啪!”
阮渊怔住,感觉自己的左边脸颊开始迅速发烫。
手背不由绷紧,抿直了唇线。
这个男人,又家暴了。
果然是死性不改。
“阮渊我告诉你!没有我的允许,你再敢胡闹一个看看!”
时轶捏手成拳,直起身子俯视他的头顶。
那里,翘起一小撮头发,有点毛,显出了几分不合时宜的可里,因为原身欺辱了阮渊数年,所以导致他性格极度腼腆内向,可是在白月光未崩坏之前,阮渊也还是个很乖很想努力活下去的小孩。
可是现在,她就算再心大,也发现了这个书本世界的阮渊,根本就是对生活彻底没了希望!竟然觉得连割腕都只是件小事了!
这他妈的还得了?!
万一哪天心情不好就跳个楼,那她还养个屁?!!
也真不知道原身这八年,到底是对他干了啥,才将他给毁成了这个德行。
但只要系统150没出来,那就证明这个世界没问题。
既然没问题,那不管什么烂摊子,也就只能由她自己动手来收拾了。
阮渊沉头,脸颊上的梨涡慢慢闪现,指甲壳下的血色越发清晰。
“如果我不听话的话,那哥哥……你是不是还会继续打我呢?”
房内顿时鸦雀无声。
他等了又等,笑意稍僵,正觉得哪里不对劲。
后脑勺就被人用力捧住,继而额头顶住了某人的腹部,微陷了进去。
时轶的声音悬在他的头顶,闷闷地,似乎是从深海渡来,缓慢悠长。
“你为什么不哭?”
他浑身定住,不知道该如何解析这句突如其来的话。
哭?
哭是什么,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这个情绪了。
“小孩子,受了委屈就该哭啊。”
她以一种很平常的语气说道。
阮渊脑子一嗡,嘴角渐渐下垂,回归到了最自然的状态。
小孩子……受了委屈……就该哭么……
可是上一世,小小的他哭的那么撕心裂肺,迎接他的,却是更加凶猛的鞭挞啊。
骗子,这个男人又骗人。
时轶开始揉他柔软的头发,表现得虽然很生疏,但这已经是她最温柔的力道。
“以前我打你,是因为心里很烦很乱,所以对你的态度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但现在我醒悟了,是真的想要好好将你养大成人。
因此阮渊,你要是愿意的话,就请放心做回去那个正常的、无忧无虑的小孩。
比如刚刚我打你了,如果你难受的话,就哭出来。”
她要教他,一步步地教。
从学会哭出来开始。
哭是一个人情绪的流通口,只要阮渊会哭了,心里至少就不会这么压抑了。
阮渊攥紧了她的衣服。
声音哑哑地,没有一丝颤腔,“我不会哭。”
“我知道,”时轶叹口气,“没事,时间还长,我们慢慢来。小渊子,我脾气不好,所以以后,还请多担待。”
多担待?
他眯起眸,脑子里霎时闪过了不少画面。
这个男人,卖掉他又抢回来;疗个伤态度恶劣;做个饭让他狂拉肚子……
在这些所谓甜枣的表面之下,藏的都是血淋淋的巴掌。
所以,这是时轶的最新玩法吗?
隐形家暴,比动手家暴来得更加能荼毒一个人。
过了会,阮渊慢慢从她腹前抽离,焉巴着小脑袋,轻言软语,少了一大半的丧气,“那我努力。”
努力表演,努力让你以为洗脑我成功了。
在背后,我却不会让你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
等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