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分钟后,仿佛有细细的电流声融进了谢霁的喉道里,他才沙沙开口,“她最终接受你了。”
不知为何,周清韵却听出了另一种意思——
她最终放弃我了。
细眉不由微微垂下,眼眸深处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情。
不论原因,终归,他俩都成了失去爱的那一路人。
“那么,还分手吗?”虽然悲哀,可是在她的人生字典里,摆在眼前的利益不该被这种注定无法拥有的感情所左右,所以该确定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含糊过去。
“……再说吧,”谢霁显然是被白姝说的话给动摇了,做出了让步,“如果我还能说服他们,那我们的关系就继续保持不变。”
“好……”周清韵缓了缓,语气多了些关切,“那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累垮了。你要知道,你永远不是一个人。”
她还不想自己预定的结婚对象,在没改变主意之前,就只能躺在医院病床上了。
那她,岂不是就得不偿失了?
谢霁却偏偏咳了一声,听上去怪让她犯怵的,但气息还算稳,“我知道,我背后还有成千上万的员工需要靠我吃饭。”
周清韵哑了哑,想说若是他倒下了,女人灵敏的第六感告诉她,最心疼他的一定会是白姝,但最终还是顺了他的想法走,“是的。”
随后又是礼貌而客套的说再见。
挂断电话,她投眼望向亭外。
远山云雾缭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珠白的水帘中若隐若现。
她不由伸手摸过自己的眼角,轻声絮语起来,“再好的护肤品,也终究抗不过时光的衰老。”
所以自己都不年轻了,陈谚,为什么还要怀揣着年轻那股骄阳轻狂,痴痴地守候她呢?
变了啊,都变了啊……
但只有这个傻子,还死一根筋。
南边吹来湿寒的习风,搅皱了那水帘。
渐渐露出一张大大的完整人脸,和硕瘦匀称的上半身。
剑眉星目,嘴角一抹邪笑。
篮球在食指上飞快旋转,他抹汗叫嚣,“小欣,等我等会比赛赢了,你就要来给我送水哦!”
被闺蜜硬拽过来的她直接瞪回去,“啐!也不知道你好大的脸,我看对面八班那人就比你厉害!”
“你说李品那小子?!妈的,就那小白脸,老子等会就把他打趴下给你看!”
“有病,你赢不赢关我什么事!我跟你又没一毛钱关系!”
“怎么没有一毛钱关系了!我昨天让你闺蜜送给你吃的口哨糖,就要一块钱呢!”
“你!你没说那是你的糖!”她暗暗掐起旁边幸灾乐祸的闺蜜。
“我说了难道你还会吃吗?”他哈哈笑起来,那自信的样子近乎跋扈,“不管,吃了我的糖,你就是我的人了。”
她跺脚:“我明天就还你一块钱!”
“啧,”他腾出一只手,在空中五指交转了起来,然后牢牢捏死,吹起了口哨,“别挣扎了,你只能是我的,这事全校都知道了,所以你不要我,也不敢有人要你了。”
“啊!陈谚你真的有病啊!我再理你我是猪!”
“你是猪,那我就去当饲养员,保准将你养的比现在白胖!好生养!”
“……啊!!!”
虚虚幻幻中,周清韵渐渐露出了嗔怪带羞的表情。
这段对话,是在她被他追的全校皆知的时候发生的。
因着原生家庭的原因,她对男人这种生物有了发自内心的抵触,性格还很是内心孤僻,身边除了一个从小交好的闺蜜,再无他人。
但偏偏出现了这么一个叫做陈谚的男孩,他阳光嚣张,强迫式地带给了她一段灿烂至极的青春。
可是回忆有多甘甜,如今的现实就有多苦涩。
周清韵的嘴角慢慢垂下,摸向自己的盆腔,“孩子?”
也许不会再有孩子了。
因为那个畜生,自己小产过一次。
而在那次手术过后,医生就十分凝重地告诉她,“你的子宫内壁天生薄,这次小产过后,以后恐难受孕……”
恐难受孕啊……
在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快疯了。
妈妈……她也曾幻想过当一个好妈妈啊……
可是上天,仅仅花了一年的功夫,就将她彻底流放在了孤冷黑暗的荒野。
小粥在招待客人的间隙,抽空回了趟房间想拿个充电器。
却在推开门的时候,差点被坐在床上正疯狂掏薯片吃的白姝吓一跳。
“你回来了?我听小羊说,你们坐在亭子下面的没淋湿啊。”
“我饿了。”白姝头也没抬,只是将薯片咬得更加起劲,颇有种想让它们全部粉身碎骨的架势。
“怎么了,我看你好像不太开心?”
“不开心?”白姝牵了一侧唇,说不上是在笑,给人的感觉很怪,“我为什么会不开心,我开心的很,我终于要和我的青春彻底告别了。”
小粥困惑:“你的青春怎么这长啊,居然现在才结束。我感觉我才出大学校门,就没有青春这玩意了。”
白姝:“……”
这是拐外抹角说她老?
“姑奶奶我的青春就是这么长!你不服啊!”说着,白姝挑着断眉朝小粥做出鬼脸,“看好,我现在要回到幼儿期了!”
小粥:“……”
难以想象,这会是一个已经25岁的女人,还是个女艺人会说出来的话。
“随你随你,吃完就赶紧回去等待节目的重新录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