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在这一日的顾府中的茗香堂中,顾夫人正摔了茶碗,脸色铁青,茶水茶叶满地。
而她面前,正跪着一个年轻人,虽然形容温文尔雅,却满眼的坚定。
室内不相干的丫头婆子早就悄悄退了下去,只剩这母子二人在这剑拔弩张的房中。
半晌后,顾夫人才平稳了心绪,冷冷道:“我说了,我不同意。更不会为你张罗这个亲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顾言玉也平静地说道:“母亲,我原是想等秋闱结束后再向您提起,但是我担心到那时,她已经被安排好了亲事。”
顿了顿,他忽略了顾夫人脸上显而易见的不屑表情,继续道:“母亲你不喜欢她,是因为不了解她。她敏于事而慎于言,但却是最最善良的。再说,论身份,她也是尚书府的嫡长女,也是名门书香。”
听到这里,顾夫人冷笑一声:“虽是顾府长女,却幼年丧母,被送到山上去养了两年,野了这么久,能有什么礼仪教养?”
顾言玉看着地上,闷闷地说:“这幼年丧母已是可怜,被送到上山更是凄凉,这些也算是她的错?”
闻言顾夫人一时语塞。
其实,她也知道柯府那位大姑娘身世可怜,没有亲娘自然没人庇护,没人教养。原先,她也对那位姑娘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地觉得不容易。
然而,没想到这女子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勾了自己宝贝儿子的魂。这个儿子自小便聪明孝顺,做事得体,自己一直如宝似珠似地把他养育成人,如今竟为了她和自己唱反调
想到这里,顾夫人不由捏紧了手上的佛珠。
她凝眉沉默了半晌,才道:“或者,等你说完亲后,让你纳她为贵妾如何?”
顾言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句话让他心里一紧,他抬头看向自己母亲,只见她正端坐着,自上而下冷冷地看着自己,仿佛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他暗暗叹了口气,还是要等自己有了功名后,才能真正地做自己的主啊!
这件事虽然不算什么大事,可也传遍了顾府上下。
顾思莲第二日便让人传栈:“哥哥宽心,我会跟母亲好好谈谈的。”
顾夫人虽然主持着顾府的中馈,行事向来雷厉风行,但对于自己的女儿顾思莲,却向来言听计从,因为这顾大姑娘虽然体弱,却从来行事稳妥,蕙质兰心,在家事管理上,向来为顾夫人出谋划策。
“母亲,这件事不一定是坏事。”第二日,顾思莲来到顾母的院子,和母亲闲聊中谈到。
顾夫人兀自吃着糖桔,没有回答,脸色却有些不好。
顾思莲没有理会母亲的冷淡,继续道:“就是这个柯大姑娘没有了母亲,若是嫁进来才能与我们家更加亲密无间,说话行事,也更能向着我哥哥和我们顾家。你想想,打眼整个金陵城,有哪个姑娘能不娘家,真正为夫家着想的?”
顾夫人出了神,拿着沙糖桔的手一顿,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思莲将手搭在母亲的手上,又说道:“再说,这个柯大姑娘我见过,是个明事理、端庄大方的,我很喜欢她呢。”
听到这里,顾夫人嗔怪地看了顾思莲一眼道:“给你哥娶妻,又不是给你相亲,要你喜欢做什么!”
顾思莲娇嗔道:“我可是小姑子,我当然要挑我喜欢的嫂子。”趁着顾夫人面带笑意,她又道:“再说,我们顾家是什么人家,还需要联姻来提高门厅吗?既然不必要,那对于我们来说,选个端庄大方,全心全意为哥哥和顾家着想的少夫人倒是最重要的了。”
话还没说完,顾思莲便看到自己的母亲缓缓点头,忙笑着问道:“这么说,母亲你答应了?”
顾夫人白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们兄妹倆合起来唬弄我。罢了,既然你们都喜欢,我这个做娘的,也不能独断专行。等我今晚跟你们父亲商量了,再说。”
顾思莲闻言露出笑容,忙一把抓住顾夫人的手臂,道:“母亲向来面冷心热,是最好的母亲了,我这就去跟哥哥说。相信,哥哥心事了了,一定能更加安心准备考试,今年一定能够金榜题名!”
顾夫人闻言更是高兴,又拉着宝贝女儿闲话了许久
而此刻的大安画院胜景堂中,却不像金陵城其他人家那样清闲过年。众位画师都紧张而又不安地等待着。
一位身着红袍的画师一边来回走着,一边口中不停说着:“我就说让那小丫头画牡丹图一定靠不住。你们看,都过去这么久了,竟还没回来!哼,看来我们都要被她连累了”
另一个红袍画师坐在座位上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谁让我们陆院首喜欢她呢,我们有什么办法?毕竟,这画院的院首又不是我们!”
话音刚落,侧座正漫不经心地坐着的一位白衣画师冷笑了一声,只见他容颜魅惑,眼波流转间,竟有几分邪气:“那几日画不出牡丹图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站出来?”
“白归鸿,别以为你是长青侯府的,所有人都要让着你,我”那喝茶的红袍画师将茶盏放下,正要说下去,突然,有个画童跑了进来。
“金院师,黄院师,两位院首回来了。”
众人一听,忙站起身来,迎了出去。
等众人回来时,皆换了神情,已是喜气洋洋。
“没想到这次太后竟然破格赏了这么多!”
“往年太后在新年也会赏赐,这次也是旧例吧。”
“这次可不一样,太后除了照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