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州,东燕。
王都乐城以东,官道之上。
夜色澄明出乐城,范家车马去铜铃。
范家秀桀,一身青衣小厮的学徒打扮,眉头紧锁。
祖父身为东燕大鸿胪,官拜九卿。父亲亦是东燕名儒。我身为乐城望族,宇文氏长孙。如何会被送来范家,当一名商行学徒?
莫非我…不是…亲生?
“桀哥,在想啥啊?”
圆滚滚的陈大宝撕咬着一根鸡腿问道。
“哎!莫要惊扰了宇文兄。”
王进低声劝道。
宇文秀桀瞥了眼同样青衣学徒打扮的二人,愈发不解。
陈大宝,天翼城城主陈崎石亲侄。东燕墨香宝玉唯有在陈家玉庄中方有贩售。自然是公主燕星澜特许的。陈家天翼首富的名头,货真价实。
陈崎石无子,倒是有两个侄子。大侄子陈庆之,小侄子便是这陈大宝。没道理大侄子日日花天酒地,送小侄子来范家当学徒?
王进,衮城望族王家的嫡系。王家三世为官,外戚尚无从商之人。如何会送王进来范家当学徒?
身后车队皆着紫衫的那些学徒之中,有个名为子车禾束的,说是来自熙农城。
子车姓氏本就稀少,且来自熙农。当是大司农子车无忌的侄孙辈无疑。
而奇在其余诸人,出身大多不好。据传还有鲁国和北燕来的别国孩童。
来到范府之内,除去不得四处走动,也无太多管束。没见这陈大宝连鸡腿都偷出来了么……
他早便私下里问过二人,家中何故将之送来范府,二人俱是不知。此事处处透着古怪,令六岁早慧的宇文秀桀,百思不得其解。
王都乐城东,霞云岭,仙梦湖畔。
当那位看似与他们高矮相近的范家大小姐,吆五喝六的领着他们走上湖畔桥头的那刻。
宇文秀桀、陈大宝、王进、子车禾束及一众身着紫青两色衣袍,学徒打扮的孩童皆是难掩惊色。
那些不曾来过霞云岭的孩童,更有吓得哭泣、瘫坐在地,转身欲逃者。
月夜之下,木桥之上,湖雾蒙蒙。龙影翻腾,声声唳鸣。湖上金光偶现,氤氲之中,雾光仙境显出几处。亭台水榭,玉山楼阁,美不胜收。真如那天上宫阙、阆风之苑也似。
范宁宁不知为何今日换了青色罗裙,外罩紫裳。但见她穿梭喝骂于一众六岁学徒之间,好不威风。
魔头威震霞云岭,小儿止啼范宁宁。
稍纵,范宁宁那一袭紫裳青裙,于一片青青紫紫的学徒之中,匿了身形。
湖光仙境月中开,雾里仙舟御虚来。
众多孩童犹在惊奇之余,宇文秀桀已是难掩心喜,激动不已。
原来竟是要接我等上麒麟岛?!
青奴泊好御虚舟,由船上一纵,跃至范直身前。未做寒暄,出言问道:
“九十九名学徒,可都在此处了?”
范直不想眼前女子的身法如此惊人,一时间也忘了去唤范宁宁。愣愣回道:
“社(是)…社(是)…”
青奴柳眉微蹙,范家怎派了个这般人来。
“命学徒依次登舟吧,你便不用跟来了。”
“呃…社…社…”
范直连连颔首,忙引着前面的学徒登舟。
范宁宁风风火火由人群中跑来。
青奴见之,立于舟上轻斥道:
“范家怎生办事的?公子言明只收男童,如何还混了个女童进来?”
女童?!
当下湖畔桥头,身着罗裙者只她范宁宁一人,如何不知是在指她。
望向御虚舟上面覆青纱,体态婀娜的青奴。范宁宁俏脸煞白,方要生怒。却又换作娇俏可爱的神情,梨涡带笑的裣衽一礼。
“范逸云之孙,范行舟之女,范宁宁。见过青奴姐姐。”
心中想的是,本小姐何必与你个侍婢一般见识。先上到麒麟岛上,见了我的命中夫君才是。
御虚舟缓缓隐于夜色之下,湖雾之中。
湖畔桥头,立着一高一矮二人。
范直喉头微动,隐隐感到有些不妙。
范宁宁小脸紧绷,阴晴不定。双拳紧攥,不知捶向何处。
‘好一个贱婢!拿着鸡毛当令箭!竟言无公子首肯,不敢放闲人上岛。老娘算得闲人么?!简直混账!
今日也就是不好与她用强,再者也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哼!待老娘他日为你主母之时,再叫你个贱婢好看!’
范宁宁胸口几个起伏之后,泄出胸中闷气。
范直见此,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忽的,范宁宁拧首斜睨,神色狰狞的厉叱道:
“范直!方才船来,如何不报?!”
言出身动,九层《开胸通背拳》全开,双拳接连向范直腰腹打去……
连月来,柳无相于麒麟岛上玩的不亦乐乎。为入到岛上东南西北的四处杀阵中玩耍,又追在东方玄身后,讨要阵图口诀。
东方玄不过才教了柳无相数句,柳无相就大喊无趣,飞也似的跑走了。
东方玄闲暇之余,便默录一些武学功法,随手置于麒麟小筑的玲珑馆中。
柳无相见后,为之大惊。边翻阅锦轴,边高呼怪叫。日日坐于玲珑馆内参研,东方玄也不去理会。
其后,紫青双奴与燕星澜方知。玲珑馆内架上的锦轴中,录写的皆是荒朝、乾朝,久已失传的绝世武学、千古奇功。
千古绝学重现世,玲珑馆内有神功。
是故,非是东方玄下令不许闲人上岛,而是燕星澜暗命紫青双奴